信号源路径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数据流像一条不断收紧的绳索,向某个固定点收束。我的手指还贴在世界树根系接口上,意识沉在代码层深处,追踪那股持续写入的脉冲。
就在我准备逆向定位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抬头看去,控制中心的天花板裂纹扩大了。边缘不再是细线,而是呈现出放射状的分叉,像是玻璃被重物击中后的痕迹。裂口内部没有光,也没有结构层,只有一片深灰,仿佛那里本不该存在空间。
我立刻调出零域蓝图,在空中标定坐标锚点。精神力顺着连接注入系统,开始构建防护框架。但刚成型的结构边缘迅速模糊,三秒内完全消失,连能量反馈都没留下。
这不是物理破坏。是空间本身被抹除。
通讯频道自动接通前线频率:“老周,北区研究所地下三百米,有异常维度活动,立即带人封锁外围。”
“收到。”他的声音很稳,“我们已经看到目标了。”
监控画面切入现场。老周带队抵达废弃研究所入口,地面出现半透明区域,像一层看不见的膜覆盖在地表。一名队员踩上去,脚直接陷了下去,整个人向下坠,被旁边人拉住才没彻底消失。
他们看不到武器,只能看到被影响的空间。
我把刚才解析出的频率反向投射,用零域生成临时坐标网格,覆盖整个区域。每一格代表一个稳定的空间单位。当武器影响范围与网格重叠时,轮廓开始显现——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表面流动着暗灰色纹路,像某种活体金属。
“目标锁定。”我同步传输坐标数据,“攻击它的底部接地点,那里是能量传导最弱的位置。”
老周点头,下令开火。
高爆弹命中目标区域,爆炸气浪掀翻周围残骸,但冲击波穿过武器外壳后直接衰减,没有造成任何损伤。电磁穿刺弹紧随其后,穿透表层时,武器表面突然浮现出密集符号,排列成环形阵列,发出低频震动。
那些是反零域符文。
我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些符文能干扰我的能力输出,任何由零域生成的结构都会被优先瓦解。常规武器又无法突破外壳吸收机制。
“撤退!”我喊出指令的同时,启动零域屏障,将剩余部队包裹。屏障刚成型,边缘就开始剥落,但我争取到了几秒时间,所有人退回安全距离。
两名队员没能完全撤离,他们的下半身陷入了那片诡异的区域,上半身在空中痛苦地挣扎着。老周赶紧上前抓住他们的手臂,其他人也纷纷帮忙,试图将他们从危险中拉出来。可那片区域的吞噬力量似乎在增强,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名队员完全拽了出来,但他们的腿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损伤。
那被反零域符文保护的多面体武器周围,空间开始出现诡异的波动。黑洞般的扩张感传来,一道震颤从武器根部升起,直冲向空中,随后垂直落下,精准注入黑洞中心。刹那间,光芒闪烁,吞噬与坍缩同时发生,向内坍缩的能量让边缘不断收缩,最终一个拳头大小的晶核出现在空中,它周围的空间重新稳定下来,之前因战斗产生的裂痕也开始慢慢愈合,但被吞噬的物质却再也没能回来。
靠着墙坐下,精神近乎透支。视线模糊,意识在一点点涣散。
老周蹲在我旁边,检查我的状况,只是抬手握紧了那颗晶核。
“别动,”他低声说,“它是新的能量源。”
他启动通讯机:“所有单位注意,任务变更,立即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接近那枚晶核。后续科研组会接手。”
队员们松开了警戒姿势,但目光仍死死盯着地面。那层半透明的膜里浮现出更清晰的纹路,如神经网络般缓缓搏动。有人低头记录,有人沉默不语。
我靠坐在那里,意识在一点点涣散。
画面中,是世界树幼苗,它的新芽比之前更深了,仿佛吸收了那场爆炸带来的某种进化。老周背起我,手里拿着那颗微弱发光的晶核。
我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出发前写的计划,已被冷汗浸湿,上面写着:
启用备用方案,切断世界树根系,以人为载体引导能量流。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划掉,指尖已触到一块松动的地板。
短促的金属撞击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