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虚假的外援
林夏捏着那封信的指尖微微泛白,信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信上的字迹刻意模仿了邻区互助会的专用字体,连末尾的火漆印章都仿得惟妙惟肖——烫金的麦穗图案下,互助共存四个字棱角分明,和她之前见过的真印章几乎分毫不差。
邻区的朋友,欣闻你处遭遇规则组封锁,特备物资三车,于明日午时在东河渡口交接。另遣十名护卫同行,盼共商抗规大计——落款:邻区互助会 会长 周明
字里行间的恳切透着股刻意的热络,像裹着蜜糖的针。林夏想起张凯说过,邻区互助会早在半年前就被规则组渗透,会长周明更是成了明面上的傀儡,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送物资?
这信......她抬头看向站在药铺柜台后的小李,他刚把老王安顿好,额角还带着伤,你确定是从互助会的人手里拿到的?
小李往门外瞥了眼,压低声音:是个穿灰布衫的男人塞给我的,说务必亲手交给林夏。可他转身就进了规则组的巡逻车,我追了两条街都没追上。他手腕上的手环裂缝更宽了,露出里面的线路板,我怀疑是圈套,但这信写得太真了,万一......
没有万一。林夏打断他,将信纸凑到鼻尖轻嗅。除了油墨味,还有股淡淡的杏仁香——和规则组特供粮里的抑制剂味道如出一辙。她指尖划过的签名,墨迹下隐约能看到层浅灰色,像是用特殊药水覆盖过原有的字迹。
他们想引我去东河渡口。林夏将信纸折成小块塞进裤兜,规则组最近在清理外围的反抗势力,这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怎么办?小李急了,老王还等着物资救他婆娘呢,她那抑制剂中毒......
林夏抓起墙角的铁撬棍,棍身磨得发亮,是她从仓库暗道里顺来的,但不是我们两个人去。
***东河渡口的风带着水汽,吹得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林夏站在渡轮残骸的阴影里,手里攥着块碎镜片,反射的阳光扫过对岸的树林——那里藏着小李带的二十个兄弟,都是之前被规则组迫害过的异常户,手里的家伙要么是生锈的钢管,要么是削尖的木棍,却个个眼神凌厉。
午时的钟声刚响过,对岸就驶来了三辆卡车,车身上喷着互助会的标志,却在轮胎上印着规则组特有的防滑纹。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为首的男人梳着油亮的背头,手里把玩着块怀表,正是规则组行动科的张科长——林夏在矫正中心的档案照片上见过他。
林小姐,久等了。张科长的声音隔着河传来,带着虚伪的笑意,周会长临时有要务,托我代劳送物资,这边请。
林夏没动,只是扬了扬手里的信纸:周会长信里说有十名护卫,怎么来了十五个?而且我记得互助会的人从不穿这种带编号的靴子。她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脚踝,黑色靴筒上都印着执-07的字样——规则组第七执行队的标志。
张科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扯开:林小姐果然细心。 extra的人手是怕路上遇到麻烦,至于靴子......最近物资紧张,借了点规则组的装备,别介意。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掀开了卡车篷布,露出里面的木箱,上面贴着、的标签。林夏眯起眼,箱子的缝隙里透出的不是麻袋的纹路,而是金属的冷光——那是规则组最新式的电击网。
看来林小姐不相信我们。张科长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举起来晃了晃,是本皮质封面的本子,封面上印着朵彼岸花——那是林夏的幻想日记,她之前落在药铺了。
你写的外援支援,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的。张科长翻着日记,声音陡然拔高,比如这里——希望有船能载我们离开,我们备了渡轮;渴望足够的药品,箱子里全是最新的营养剂;还有这句幻想有勇士能并肩作战......
他猛地合上日记,身后的人瞬间举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夏。
勇士够不够?张科长笑得狰狞,林夏,你和你那些同伙的反抗,在规则组眼里就是场笑话!今天就让你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林夏缓缓举起双手,像是投降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对岸的芦苇丛动了动——小李的信号。
你们想要什么?林夏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颤抖。
很简单。张科长走近了些,渡轮残骸的阴影刚好遮住他的半张脸,交出仓库暗道的地图,说出所有异常户的名单,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笑了,笑得张科长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笑你蠢。林夏猛地将手里的碎镜片掷向空中,阳光反射进张科长的眼睛。与此同时,她抓起身后的铁撬棍,朝着旁边的汽油桶狠狠砸去——那是她提前藏好的,桶身上钻了十几个小孔,里面的汽油正顺着孔往外渗。
动手!
随着林夏的喊声,对岸的芦苇丛里射出了数十支火把,划过弧线落在汽油渗出的地方。火苗地窜起,瞬间形成道火墙,将张科长和他的人困在了中间。
什么人?!张科长捂着眼睛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箱,里面滚出来的不是药品,而是缠满电线的电击设备。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设埋伏?林夏跳到渡轮残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周会长确实不能来,因为他昨天刚从矫正中心逃出来,现在正在给我们的人带路呢。
对岸的树林里传来了打斗声,是小李他们抄了对方的后路。张科长带来的人慌了神,有的想跳河,有的想冲过火墙,却被火墙外突然冒出的人影拦住——是老王带着几个会水的兄弟,手里拿着鱼叉,专戳那些想跳水的。
张科长见状,掏出枪就想射林夏,却被块飞来的石头打中手腕,枪掉在地上。他抬头,看见林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弓,箭尖正对着他的眉心,箭杆上刻着个小小的麦穗——是王奶奶教孩子们做的木箭。
你那本日记是假的。林夏的箭又往前送了送,我真正的日记里写着:永远不要相信穿油亮皮鞋的男人,尤其是当他手里拿着你的东西时
张科长脸色惨白,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人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手雷似的东西,拔了保险栓就想扔。
小心!小李的吼声刚落,林夏已经扑了过去,用铁撬棍狠狠砸在他的胳膊上。手雷掉在地上,滚到了火墙边缘,引线滋滋地烧着。
林夏拽着张科长往水里跳的瞬间,手雷炸了,火光冲天,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等林夏从水里冒出头,对岸的打斗已经结束了。小李正指挥着人把俘虏捆起来,老王在给受伤的兄弟包扎,卡车里的被倒了出来,全是些废铁和过期的营养剂。
林姐,你没事吧?小李扔过来条毛巾。
林夏擦了擦脸,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张科长,他呛了水,狼狈不堪。说,规则组为什么这么在意仓库的暗道?
张科长咬着牙不说话,直到老王把瓶抑制剂举到他面前:这玩意你应该很熟吧?听说你们内部也用,过量了可是会烧坏脑子的。
我说......张科长浑身发抖,规则组在找一份名单,说是藏在19号仓的暗道里,上面记着所有能培育可留种粮食的人......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和小李对视一眼——那正是他们要找的真数据。
还有......张科长像是豁出去了,高层已经研究出绝育种子的改良版,下个月就要在全城推广,到时候......
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打断,是规则组的支援到了。
林夏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张科长被留在原地,嘴里还在喊着什么,却被警笛声吞没。
林夏回头望了眼火光渐熄的渡口,裤兜里的信纸被水浸透,上面的字迹晕开,露出了底下原本的内容——是用暗号写的二字。她突然想起母亲在《农耕手册》里写的:敌人给的糖,要么是毒,要么是诱饵。
看来,19号仓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