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号”的指挥舱内,气氛比风暴来临前的海面还要沉重。
当我、清寒和阿青在星辉中重新出现在甲板上时,迎接我们的是众人惊愕、担忧继而转为欣喜的目光。但当我将北辰所述——关于北漠国师兀突骨的来历、他那疯狂的“净化”计划,以及那足以毁灭数州之地的、即将完成的王庭“星陨仪”——和盘托出后,所有的欣喜都化为了凝固的冰霜。
指挥舱内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交织。
“星陨阁的……叛徒?”烈震岳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实木桌面顿时裂开数道纹路,“直娘贼!怪不得北漠蛮子能搞出这么多鬼名堂!原来根子在这里!”
柳如烟秀眉紧蹙,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以毁灭数州之地为代价,建立所谓‘纯净’世界……此人之疯狂,已非常理可度。若让其得逞,中原将永无宁日。”
关帅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沉稳开口:“王兄弟,星陨阁主既然指明你是唯一能抗衡此獠的力量,那这一战,便无可避免。只是……”他看向我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你的身体,可能支撑?”
我迎上他的目光,体内那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内力缓缓流转,承影剑在腰间传来安心的悸动。“伤势未愈,但前路已明,不容退缩。北辰阁主赠我感悟,助我恢复,此战,我必须去。”
“那就去!”司徒钟灌了一口酒,抹去嘴角酒渍,眼中再无平日的嬉笑,只有锐利的杀意,“老子倒要看看,这个星陨阁的叛徒,骨头有没有他的想法那么硬!”
罗蛮和胡铁彪更是激动,纷纷表示愿为前锋,踏平王庭。
“诸位,”我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此去北漠王庭,不同于东海。我们将远离故土,深入敌境,面对的是北漠最精锐的力量和一个掌握了禁忌知识的疯子。前路凶险,九死一生。我王玥,恳请诸位,助我完成这最后一战,为中原,为苍生,斩除这祸乱之源!”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请求,却重于千钧。
短暂的沉默后,烈震岳率先吼道:“这还用说?!老子这把刀,早就渴饮北漠血了!”
柳如烟微微颔首:“秋水剑派,义不容辞。”
关帅代表北华五杰和险空山弟子,沉声道:“除恶务尽,保家卫国,本就是我辈职责。王兄弟,我们与你同去!”
司徒钟、胡铁彪、罗蛮等人更是纷纷表态,无一人退缩。就连之前留守舰队、未曾深入基地的将士和江湖好汉,也群情激愤,要求一同北上。
看着这一张张坚定而无畏的面庞,我胸中热血翻涌,喉头有些哽咽。这就是我的同伴,是可以托付生死、共赴国难的袍泽。
“好!”我重重点头,“既如此,我们便北上王庭,会一会那兀突骨!”
接下来的几天,舰队没有返回中原,而是在海老七的指引下,沿着一条隐秘的航线,向北方航行。我们需要尽快抵达北漠沿海,寻找合适的登陆点。
船上,所有人都进入了最紧张的备战状态。清寒利用星陨阁赠予的一些稀有药材,加紧炼制恢复内力、治疗伤势以及对抗可能出现的星陨之力侵蚀的丹药。阿青则在努力适应和掌控她那随着成长而不断增强的净灵之力,她知道,在王庭那充满扭曲能量的地方,她的能力至关重要。
我则抓紧每一刻时间,消化着北辰给予的感悟,引导那新生的内力在更加玄奥的路径中运行。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能感觉到内力壮大一丝,与承影剑的联系也越发紧密。那“星寂”的意境,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逐渐融入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期间,我们也通过抓获的北漠俘虏和中原边境的暗线,尽可能收集关于北漠王庭的情报。王庭位于北漠草原深处的**龙城**,依山而建,守卫森严。国师兀突骨常年居于王庭深处的**圣山**之上,那里也是“星陨仪”最可能的所在地。
航线漫长,海风凛冽。但我们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这一日,了望塔传来消息:“前方发现陆地!是北漠的‘黑石海岸’!”
我们终于到了。
舰队在远离港口的一处隐蔽海湾下锚。接下来,我们将弃船登陆,乔装打扮,穿越茫茫草原,直扑龙城。
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那片苍凉而陌生的土地,望着天空中低垂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寒星,我缓缓握紧了承影剑的剑柄。
清寒默默走到我身边,将一件厚实的皮裘披在我肩上。
“冷吗?”她轻声问。
我摇摇头,握住她微凉的手:“有你在,不冷。”
她靠在我肩头,望着同一片星空,低语道:“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回江南看看吧。听说春天的桃花,开得极好。”
“好。”我承诺道,将她搂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