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1633年)秋,归化城(敕勒川,今呼和浩特)。
崇祯六年的秋天,敕勒川上天高云淡,草色金黄。
然而,这片自古便是游牧民族纵横驰骋的土地上,却矗立起一座气象崭新的城池——归化城。
此城已非昔日的土默特部板升(村落),而是经过工部匠作大匠与日月集团工程局合力营建的塞外雄镇。
城墙由水泥夯筑,棱角分明,坚不可摧。城中央,一座融合了汉式殿宇与蒙古毡帐风格的宏大建筑——“漠南会盟堂”已然落成。
城内街道纵横,商铺林立,挂着“日月银号”、“大明盐茶总局”、“皇家织造局漠南分局”等醒目牌匾的官营店铺比比皆是。
往来行人,既有穿着蒙古袍的牧民,也有来自山西、直隶的汉商,更有身着新式号衣、手持燧发铳的明军巡逻队。一种秩序与繁荣的气息,弥漫在塞外的秋风里。
今日的归化城,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来自漠南蒙古各部——包括土默特、察哈尔(残部)、鄂尔多斯、永谢布(喀喇沁)等部的首领、台吉、那颜(贵族),率领着盛装的随从,骑着骏马,赶着勒勒车,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他们此行,是应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亲自邀请,前来参加一场前所未有的 “漠南蒙古诸部羊毛大会”。
清晨,号角长鸣,鼓乐喧天。
崇祯皇帝的銮驾,在精锐的京卫新军骑兵和北洋舰队陆战队(展示跨军种投送能力)的护卫下,抵达归化城。皇帝并未身着沉重的朝服,而是一身利落的戎装,外罩一件象征性的明黄披风,显得英武而干练。
他亲自驾临这塞外之地,其意义非同小可,彰显了朝廷对此次会盟的极高重视。
在“漠南会盟堂”前的广场上,崇祯皇帝接受了各部首领的朝拜。
他看着台下这些昔日时而臣服、时而叛乱的草原枭雄,目光深邃。
他深知,仅靠军事征服和城墙堡垒,无法真正赢得草原的安宁。
必须找到一条将他们的利益与帝国深度捆绑的道路。
朝拜仪式后,会盟在宏大的会堂内举行。
崇祯皇帝端坐主位,两侧是内阁重臣、兵部、户部尚书以及日月集团总理事王徵。
各部首领按实力大小分列两旁,气氛庄重而略带紧张。
皇帝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由通晓蒙语的官员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天命,抚有华夏,亦视塞北诸部如赤子。以往干戈纷扰,皆因交通不便,货殖不畅,以致彼此猜忌,兵连祸结。今四海升平,当共享太平之福。”
“兹特于归化城,设立‘大明皇家牧工商总局’,统辖漠南一切互市、工坊、牧务。”
“总局之下,设‘羊毛、皮革、牲畜、盐茶’四司,皆由朝廷派官与各部推举贤能台吉共管!以往私市、陋规,一概废除!所有交易,皆需公平、公正,依《大明商律》而行!”
此言一出,台下首领们一阵骚动。
这意味着,朝廷将漠南与中原的所有贸易,全部官方化、制度化,以往各部依靠走私、劫掠获取暴利的渠道被彻底堵死,但同时也承诺了“共管”和“公平”。
紧接着,诏书宣布了最核心、也最让蒙古首领们心跳加速的内容:
“为普惠草原,朕之内帑出资,特设‘大明日月皇家毛纺公司’。该公司,将按高于市价三成的‘皇价’,无限量统购尔等所产之优质羊毛!”
“设立‘羊毛等第制’,按毛之细度、长度、洁净度,分等定级,优质优价!”
“尔部只需安心牧羊,产出好毛,即可换取足量之盐、茶、布匹、铁器,乃至朝廷新铸之‘龙元’!子孙可享太平富贵,何必再效仿林丹汗,冒刀兵之险?”
“高于市价三成!无限量收购!”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会堂内炸响!
蒙古首领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羊毛,这本是草原上最普通、甚至难以处理(易腐烂)的物品,如今竟然能换来如此稳定而丰厚的回报!
这意味着,他们只需安心放牧,就能获得远超以往劫掠或冒险走私所得的财富和必需品!
短暂的寂静之后,会堂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各部首领纷纷离席,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语或充满感激的蒙语高呼:
“皇帝陛下万岁!”
“天可汗仁德!”
“大明万岁!”
土默特部一位年长的台吉老泪纵横,捧着诏书副本哽咽道:
“陛下!以往我们为了一口铁锅、一包茶叶,要拿命去换,还要看汉商脸色!如今,只要把羊养好,就能换来一切!这……这才是真正的活路啊!”
崇祯皇帝走下御座,亲手扶起几位德高望重的首领,朗声道:“从今往后,朕不要你们的头颅做酒器,只要你们的羊毛堆满仓库!朕的将士,不再是来草原征伐的利剑,而是保护你们安心牧羊的盾牌!”
“漠南草原,永为大明之北疆屏障;尔等各部,永为大明之忠诚子民!共享太平,永息刀兵!”
会盟结束后,归化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市场。
日月集团的商队带来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各部的羊毛也源源不断运来。
在“皇家牧工商总局”官员的监督下,交易井然有序。
首领们拿着刚刚换到的亮闪闪的龙元,或采购来的精盐、砖茶、绸缎、铁器,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
崇祯皇帝此行,没有调动一兵一卒进行军事威慑,却用一根无形的 “羊毛锁链”,将漠南蒙古各部牢牢地捆绑在了大明的战车上。
经济附庸:蒙古诸部的生计命脉(羊毛销售和必需品供应)完全依赖于朝廷控制的“皇家牧工商总局”和“日月毛纺公司”。反抗朝廷,就意味着经济崩溃。
军事屏障: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蒙古各部自身就有了强烈的动力去抵抗北方尚未归附的喀尔喀蒙古(外蒙古)以及可能再度崛起的女真(清)的侵扰。他们从潜在的威胁,转变成了帝国最经济、最有效的北方军事屏障。
文化渗透:随着贸易的深入,龙元的流通、汉商的涌入、官话的推广,中原文化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渗透到草原腹地。
当崇祯皇帝的銮驾离开归化城,回望那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草原时,他知道,一种新的、更稳固的秩序已经建立。
帝国的北疆,不再仅仅依靠长城和烽火台,而是建立在蒙古人对“羊毛换太平”这一经济模式的深度依赖之上。
一场“羊毛会盟”,其威力胜过了十万大军。
帝国的战略格局,由此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