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王鹏掌心那块幽蓝色的金属碎片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像金属,倒像一块凝固的夜空,边缘锐利,泛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光。店门口昏暗的路灯照在上面,竟隐隐被吸收,只反射出些许令人心悸的幽芒。
“这是……”王鹏也察觉到了这碎片的不凡,下意识地想用手指去触碰边缘。
“别动!”林辰低喝一声,一把抓住王鹏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速度竟如此之快。是074号共享的动态视觉和神经反射在起作用。
王鹏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林辰:“辰子,怎么了?这玩意儿……有问题?”
林辰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意识深处,074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极难察觉的震动。
“能量读数持续攀升!碎片内部存在活跃的时空标记粒子,衰变周期符合标准未来历法!林辰,这绝非本时代的造物!它来自我的时代!”
来自未来!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074号亲口证实,林辰还是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砸店警告,留下未来科技的碎片……这不再是简单的恐吓,而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技术碾压意味的示威!
“鹏子,这东西很危险,交给我处理。”林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从王鹏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碎片,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更奇异的是,这碎片似乎极其沉重,远超同等体积的钢铁。
“检测到低强度辐射,对人体无害,但建议进行隔离存放。”074号实时汇报分析结果,“正在进行微观结构扫描……合金成分无法识别,含有至少三种本时代未知元素。锻造工艺为分子级定向沉积,技术层级远超当代。”
“辰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鹏看着林辰凝重的脸色,以及他接过碎片时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那些砸店的人,还有这玩意儿……你惹上的,到底是什么人?”
林辰将碎片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头脑异常清醒。他看向王鹏,死党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瞒着他了,至少,要让他意识到危险的程度。
“鹏子,你信我吗?”林辰沉声问。
“废话!我不信你信谁?”王鹏毫不犹豫。
“好。”林辰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砸店的人,不是普通的混混,甚至可能……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
王鹏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像是没听懂:“不……不是这个时代?辰子,你……你啥意思?拍科幻片呢?”
“还记得我前段时间,突然变得……有点不一样吗?”林辰引导着。
王鹏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你是说,你突然变得能打、脑子特别好使、还会鼓捣那些稀奇古怪玩意儿?”他早就觉得林辰离婚后性情大变,能力也突飞猛进得不像话,只是出于兄弟情谊一直没多问。
“对。”林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原因很复杂,简单说,我身体里,多了点‘东西’。而砸店的人,就是冲着我脑子里这‘东西’来的。他们很危险,非常危险。这次是砸店,下次……”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冷意让王鹏打了个寒颤。
王鹏消化着这匪夷所思的信息,看看林辰,又看看他紧握的拳头,那里藏着那片诡异的蓝色碎片。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发白:“操!我说那帮人动作怎么那么快,下手那么狠,砸完就走,一点不含糊……妈的,原来真是冲你来的超级赛亚人?”
他试图用玩笑缓解恐惧,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可以这么理解。”林辰苦笑,“所以,鹏子,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店先别开了,出去旅旅游,或者回老家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放屁!”王鹏一听就急了,“我走了你怎么办?让你一个人对付那帮非人类?我王鹏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这不是怕死!”林辰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严肃,“你留在这里,我反而要分心保护你。听我的,先离开一段时间,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你的损失,我会加倍补偿。”
“我不要你的补偿!”王鹏梗着脖子,“我就问你,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才不能让你掺和进来!”林辰寸步不让,“这事水太深,你应付不了。”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074号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辰,初步分析完成。攻击者战术动作与未来‘清道夫’部队基础训练手册匹配度达到71.8%。他们并非‘猎人’本体,极有可能是其在本时代招募或控制的‘外围行动人员’。”
“外围人员?”林辰在意识中追问,“意思是,可能是本地人,但经过了未来科技的武装或训练?”
“正确。碎片可能是其装备在暴力破坏过程中意外脱落。这也解释了其行为模式与‘猎人’直接行动的偏差——他们更粗糙,但也更不易直接追踪到源头。”
林辰心念电转,立刻对王鹏说:“鹏子,警察那边如果问起这碎片,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什么装饰品碎片混进去了,千万别提!”
王鹏见林辰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头:“我明白,轻重我晓得。”
“还有,”林辰补充道,“李叔那边,你也别多说,就按照普通治安案件处理,催他们尽快破案,但别抱太大希望。”
“嗯。”王鹏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铺,叹了口气,“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手机:“我先帮你订个酒店,今晚别住这儿了。明天一早,我转笔钱给你,你立刻买票出去散心。”
安排好王鹏,林辰拿着那块冰冷的金属碎片,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没有回家,而是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来到了附近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咖,开了一个单人包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林辰才将紧握的拳头摊开。那块幽蓝色的碎片在电脑屏幕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
“074号,能追踪这碎片的来源吗?或者反向定位那些人的位置?”
“尝试进行能量溯源……”074号沉默了几秒钟,“失败。碎片能量处于惰性状态,无法建立有效连接。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切断了所有可追踪的线索。”
林辰并不意外。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找到,对方也就不配被称为“猎人”了。
“不过,并非全无收获。”074号话锋一转,“我在碎片表面检测到了微量的生物信息素残留,并非人类dNA,而是一种……合成信息标记。这可能是他们彼此识别或装备绑定用的。”
“能破解吗?”
“需要时间。但这种标记的存在,证实了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并且使用了统一的、来自未来的标识技术。”
林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敌人从无形的“猎人”,变成了拥有本地爪牙、装备了未来科技的组织。形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被动挨打可不是办法。”
“建议主动出击。”074号的回答出乎林辰的意料,“根据碎片携带的信息,结合当前时代科技水平,可以尝试在特定黑市或灰色渠道,寻找类似未来造物的流通信息。这类交易必然存在,只是隐藏极深。”
“黑市?”林辰皱起眉,“去哪里找这种地方?”
“网络深层空间,或者……线下实体据点。”074号调出了一幅城市地图,其中一个点被高亮标记,“根据我的历史数据库模糊记录,以及近期网络信息抓取分析,位于城隍庙古玩市场深处,存在一个概率高达65.3%的潜在交易点——‘尘阁’旧书店。”
城隍庙?旧书店?
林辰看着地图上那个标记点,那里是城市里最有名的古玩旧货市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将未来黑市隐藏在这种地方,确实足够隐蔽。
“风险评估呢?”
“高风险。但收益与风险并存。我们可能在那里找到关于‘猎人’、其爪牙、甚至其他未来物品的线索。这是目前最快打开局面的方法。”
林辰看着掌心那块冰冷的蓝色碎片,它像一只幽暗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他。被动等待,只会让王鹏的遭遇再次上演,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砸店那么简单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就去会会这个‘尘阁’!”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沐瑶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苏沐瑶带着睡意但清晰的声音:“林辰?这么晚,有事?”她显然还记得之前王鹏店被砸的事。
“沐瑶,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林辰语气沉稳,“想咨询你一下,关于城隍庙古玩市场,尤其是里面一家叫‘尘阁’的旧书店,你或者你认识的人,有了解吗?”
“尘阁?”苏沐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没听说过。城隍庙我倒是陪我爸去过几次,那里水很深,真假难辨。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查到一点线索,可能和王鹏店被砸有关,想去看看。”林辰没有细说,“既然你不了解,那我再想想办法。”
“林辰,”苏沐瑶的语气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不问,是相信你到时候会告诉我。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做什么,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苏沐瑶的信任和关心让林辰心头一暖:“放心,我有分寸。谢谢你,沐瑶。”
挂了电话,林辰看着电脑屏幕,对074号说:“看来,得我们自己去闯一闯了。”
“准备方案制定中……”074号迅速回应,“需要伪装身份,准备交易筹码,以及制定紧急撤离路线。建议明天白天行动,市场人流密集,便于隐蔽。”
“筹码?我们有什么筹码?”
“你手中的碎片,就是最好的敲门砖。”074号冷静分析,“或者,我可以提供几项不影响大局、但对本时代而言足够‘超前’的技术概念作为交换。”
林辰摸了摸下巴,眼神锐利起来。他感觉自已仿佛化身即将潜入敌营的战士,紧张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好!明天,就去城隍庙,掀了这‘尘阁’的屋顶看看!”
他收起碎片,起身离开网咖。夜色更深,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但林辰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下,隐藏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暗流。而他,已经踏入了这片暗流之中。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却又不能退缩。
因为猎人,已经在黑暗中,亮出了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