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走出电梯,手中的密封袋仍未放下。天刚破晓,医院走廊的灯光还亮着,保洁员推着清洁车从拐角处出现,抬头看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他未作停留,径直朝手术准备室走去。
林夏已在室内等候,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马尾高高扎起。见齐砚舟进来,她立刻从抽屉取出镊子和显微镜。
“就放这儿。”齐砚舟将密封袋递过去,顺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林夏戴上手套,小心拆开玫瑰茎秆。当金属U盘显露时,她用镊子夹起,放入读取器。屏幕闪烁几下,文件列表浮现出来。她点开音频,耳机中传出低沉的声音:“你要是不死,我就让你老婆替你还债。”
“就是这个。”齐砚舟靠在桌边,“拷一份到我的平板。”
林夏迅速操作,加密传输完成后拔出U盘收好。齐砚舟打开平板确认录音无误,合上盖子塞进白大褂内袋。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母亲留下的那块机械表,指针正好指向七点整。他轻轻拨了下表冠,起身换上干净的白大褂,领口依旧敞着。
八点十五分,会议室门开启。
齐砚舟踏入时,会议已接近开始。长桌两侧坐满了董事,主席正在翻阅文件。刘旧部坐在右侧首位,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峻。他手中握着一份材料,封面印着“董事资格审查通过函”。
齐砚舟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并未落座,而是清了清嗓子。
“我有件事要提。”
主席抬眼看他,“齐主任,议程还没轮到你。”
“但我必须现在说。”齐砚舟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关于这位新任董事的身份问题。”
全场瞬间安静。刘旧部缓缓抬眼,嘴角微微抽动。
“我这里有法律意见书。”齐砚舟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纸递给主席,“由周正海律师出具。这份选举文件上的签名系伪造,笔迹来源是三年前一名被吊销执照的医药代表——此人目前在监狱服刑。”
主席皱眉查看文件,身旁几位董事也凑近翻看。
刘旧部猛然站起,“荒谬!这是诽谤!我是按程序当选的,你们谁也没提出异议!”
“那是因为你们还不知道这段录音。”齐砚舟掏出平板,按下播放键。
音响随即传出那个低沉的声音:“你要是不死,我就让你老婆替你还债。房子、花店,全归我。你不死,我就让她活不成。”
会议室顿时哗然。
有人猛地起身,有人盯着刘旧部哑口无言。录音不过十几秒,却让整个空间陷入死寂。
刘旧部脸色骤变,忽然伸手探入西装内袋,一把黑色手枪赫然掏出,直指齐砚舟。
“谁再敢放这东西,我就让他闭嘴!”
椅子倾倒声四起,数名董事后退躲避,有人高喊“报警”,有人直接蹲到了桌底。
齐砚舟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他闭上了眼睛。
三秒之间,脑中闪过画面:枪膛弹簧错位,子弹卡在供弹坡;对方扣扳机时手腕会轻微抖动;开枪瞬间右眼会眯起半秒。
他睁开眼,右手迅速从白大褂口袋取出激光笔,拇指一按,红点精准射向刘旧部双眼。
刘旧部本能闭眼后退,枪口偏移。
齐砚舟一步上前,左手格开对方手腕,右手抓住枪管向下压,顺势一拧。枪应声落地,他稳稳接住。
会议室鸦雀无声。
齐砚舟低头检查手枪,拉开滑套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随手将枪甩给身旁董事。
“玩具枪,连子弹都没有。”
那人接过反复查验,脸色渐沉:“确实是模型……内部结构都不完整。”
刘旧部僵立原地,嘴唇颤抖:“你们……你们合伙陷害我!”
“那你解释一下。”齐砚舟举起平板,“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出现在威胁死者家属的录音里?还有这笔洗钱记录——转出账户的签字人是你堂哥刘振虎,接收方是你名下的空壳公司。”
他一边陈述,一边将多张转账截图投映至大屏幕。
董事们面面相觑,无人言语。
主席拿起对讲机欲说话,侧门却被推开。
四名警察走入,为首的出示证件:“刘某某,涉嫌伪造公文、威胁人身安全、参与非法资金流转,请配合调查。”
刘旧部踉跄后退:“我不是……我没有……”
“你有权保持沉默。”警察上前铐住他的手腕,“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证据。”
被带离之际,他回头死死瞪着齐砚舟,张了张嘴,终究未能发出声音。
主席宣布会议暂停。有人收拾文件,有人低声议论。
齐砚舟仍站在原地。他将平板收回口袋,整理了下白大褂的领子,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廊灯光明亮。他经过消防栓,脚步未曾停歇。
拐角处的小护士抱着病历本紧贴墙壁,等他走过。他微微点头,继续前行。
电梯厅空无一人。他按下下行键,金属门缓缓分开。
他步入电梯,按下b1。
电梯开始下降。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岑晚秋发来的消息:“花店门口有个男人蹲了很久,穿黑夹克,戴帽子,一直盯着门。”
齐砚舟眉头一紧,正欲回复,电梯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灯光闪了两下,随即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