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
这里只有应急红灯在闪烁。
所有人的脸都被映得通红，或者惨白。
史密斯上将死死盯着主屏幕，那上面的卫星热成像图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
原本代表着繁华与文明的大片亮斑，此刻消失了。
整条东海岸线，漆黑一片。
“这就是你说的……我也能做到？”
史密斯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去质问，只是单纯的并没有回过神来。
负责网络攻防的“幽灵”瘫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的屏幕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代码只剩下一个简单的简笔画笑脸，以及那行正在倒数的数字。
05:59:59
每一秒跳动，都像是砸在所有人心口上的锤子。
“说话！”史密斯突然把手里的雪茄狠狠摔在操作台上，火星四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在通知我们要停多久。”幽灵摘下耳机，随手扔在键盘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六个小时。我们有一整个晚上可以去数星星。”
“我要你重启！立刻重启主控系统！那是备用电源，为什么连物理隔绝的内网都会被攻破！”
“因为这不是攻破。”幽灵指了指屏幕下方的那一行小字备注，
“这是接管。对方顺着我们的进攻路径，反过来获得了最高管理员权限。现在的五角大楼，甚至连门口的电子闸机都打不开。”
史密斯冲到屏幕前，几乎把脸贴在那行汉字上。
翻译官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不用上将开口，便结结巴巴地念道：“对方留言……节约用电，人人有责。”
“Fxxk！”
史密斯一拳砸在显示器上。
液晶屏出现了裂纹，但这并不能改变华盛顿特区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事实。
奇耻大辱。
对方不仅扇了他们一巴掌，还顺手帮他们关了灯，让他们好好反省。
……
此时此刻，纽约，华尔街。
高盛总部的交易大厅内，原本嘈杂的嘶吼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
所有的屏幕，全部黑屏。
一名正在进行杠杆交易的经理疯狂地拍打着主机箱，刚才那一秒，他还有三千万美金的空单挂在市场上。
这一停电，他的仓位锁死了。
“电话！用座机！”有人大喊。
“没用！交换机也没电了！”
窗外传来连绵不断的撞击声。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全部熄灭。
时速六十英里的出租车和重型卡车在路口交汇，金属扭曲的声音在曼哈顿的夜空中回荡。
时代广场的巨幅广告牌黯淡无光，只剩下天空原本的颜色。
黑暗。
……
大洋彼岸，京州。
星宇集团，地下五层实验室。
“呲溜——”
林峰把最后一口面汤喝了个干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声音在只有机器运转声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云飞站在他身后，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烫得他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去捡。
“你是说……”李云飞指了指屏幕上那是关于“美东大停电”的突发新闻，嗓音有些发飘，“你刚才敲那一下回车，对面就黑了？”
“我只是帮他们做个全负荷压力测试。”林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把泡面桶扔进垃圾篓，“看来他们的基建也不怎么样，这就不行了。”
祁同伟把身上的军大衣裹紧了一些。
地下室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觉得冷意是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他在官场几十年，见过整人的手段，见过权力的博弈。
但那种博弈，还是在一个规则圈子里玩。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直接把桌子掀了，还把对方的房子拆了。
“林峰。”祁同伟走到控制台前，看着那张年轻的脸，“这是战争行为。外交部明天会被电话打爆的。”
“那就是外交部的事了，老舅，能者多劳嘛。”
林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转身走向那台正在进行最后组装的庞然大物。
巨大的机械臂正在进行微米级的焊接，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在聚光灯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
“而且，他们没空打电话。”
林峰背对着两人，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华尔街那帮人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怎么救市上。没了电，他们那些做空中国的算法模型就是废纸。等六个小时后电来了，他们会发现，世界已经变了。”
“变了？”李云飞没听懂。
“因为那个时候……”林峰抬起手，指了指面前这座高达十米的金属高塔，“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这一刻，李云飞突然觉得有些目眩。
他分不清林峰说的是天上的太阳，还是眼前这个东西。
“报告总工！”
一名技术员捧着平板电脑跑过来，跑得太急，鞋底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黑印。
“外网舆论炸了！推特、脸书全部瘫痪，仅存的几个服务器都在讨论这次停电。还有……”
技术员吞了口唾沫，
“原本针对我们股市的那几家基金公司，发布了紧急公告，宣称由于‘不可抗力’，暂停所有针对大中华区的交易策略。”
祁同伟冷哼一声，那股子公安厅长的煞气终于冒了出来。
“这帮洋鬼子，也就是欺软怕硬。没电了，他们拿算盘做空吗？”
周围那群原本紧张得不行的老专家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钱卫国手里拎着一把大号扳手，满是油污的脸上挤出一堆褶子。
“痛快！”
老头子拿着扳手在栏杆上敲得当当响。
“老子搞了一辈子科研，憋屈了一辈子。以前那是为了不挨打，现在好了，这是按着他们的头打！”
林峰走过去，扶住激动得有些站不稳的钱卫国。
“钱老，留点力气。”林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还有四个小时。”
凌晨四点。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但在地下五层，灯火通明。
“各单位注意。”
林峰戴上耳麦，原本慵懒的语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与精密。
“‘夸父’主体结构最后一次自检。”
“超导线圈充磁准备。”
“液氦冷却系统开启。”
“第一、第二激光点火阵列，预热。”
随着他的指令，整个地下基地开始震动。
那不是地震，是庞大的能量正在汇聚引发的共鸣。
银白色的金属塔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李云飞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消息：“沙书记问，是不是真的能行。他说外媒还在造谣，说我们是恼羞成怒搞网络破坏。”
“告诉沙书记，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林峰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快得连成了一片残影。
“让他们造谣，让他们叫唤。”
“等会儿动静有点大，希望能盖过他们的声音。”
……
京州地表。
城市依旧沉睡在黑暗中。
但在黑暗的地下深处，一头以恒星为食的巨兽正在苏醒。
汉东省公安厅，指挥中心。
这里有着独立的柴油发电机组，灯光昏黄。
赵东来看着满屏雪花的监控画面，急得直挠头。
“还是联系不上祁厅长？”
“联系不上。信号屏蔽了。”
赵东来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这叫什么事！全城停电，厅长失联，这要是出点乱子……”
“赵局！”一名警员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个方向！”
赵东来转头。
那是星宇集团的方向。
虽然还看不清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颤动。
……
地下五层。
随着最后一根燃料棒被送入核心反应室。
所有的机械臂同时撤回。
那座十米高的银色高塔，静静地矗立在场地中央。
它没有任何多余的管线，没有任何裸露的螺丝，浑然天成，充满了一种超越时代的工业美感。
它是数学规律的具象化。
它是人类试图窃取神权的证据。
林峰停下手中的动作，摘下耳麦，轻轻放在桌上。
周围所有的专家、工程师、官员，全部屏住了呼吸。
连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都停止了。
林峰转过身，看向众人。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也没有激动得流泪。
他只是很平静地走到那个红色的物理按钮前。
把手放了上去。
“无论是华尔街的资本，还是五角大楼的傲慢。”
林峰的手指微微用力。
“在绝对的能量级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各位。”
“准备迎接第一束光。”
咔哒。
按钮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