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
叶淮西:“没错,赵铭,钱丰,孙乾就是段玉捉刀替考的对象,前两个接连毙命,他自然是惊弓之鸟,唯恐成为下一个目标。除了这杀身之祸迫在眉睫,还有什么能让他这般判若两人?”
孟观满脸难以置信,“一场考试,除了要自己答卷外,还要替另外三人写出截然不同的文章,这如何做得到?”
叶淮西:“这就是他们要烧毁段玉墨卷的原因,所有的答案都在他那张卷子上。”
沈砚:“叶淮西,这些都还只是你的推测。”
“是,只要找到孙乾,就能证实……”叶淮西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脸色骤然一变,倏地看向沈砚。
“糟了!沈砚,如果孙乾是第三个目标,那段玉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他!只因他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别院深居简出,段玉才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话刚说完,沈砚已经起身。
“祁韶,我们走!”
话音未落,人已疾步冲向门外。祁韶毫不迟疑,身影一闪,紧随其后。
屋内,孟观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一边快步跟上一边急道:“等等我!那孙乾的别院我知道在哪儿!”
叶淮西与莫黎对视一眼,也立刻起身。
浓重夜色中,一行人冲出官驿。
……
城东,一座幽静的宅院隐在夜色里,门前只悬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
官差装扮的男人在朱门前停住脚步,抬头,灯笼的光晕映亮了门楣上那块乌木牌匾,上面两个鎏金大字——孙宅。
男人的手叩响铜环,几下之后,门内传来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
一阵门栓转动的吱呀声后,朱门开了细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看清门外之人官差打扮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流露出一丝惊惧。
“这、这位官爷……深夜到访,不知是寻……寻哪位?”
那官差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如铁:“在下乃应天府衙刑房书吏,奉上查案,有要事需当面询及孙举人,事关其身家性命,速去通报!
老人浑身一抖,“身……身家性命?!……”
“管爷,您,您等等……我这就去通报!”老人说完,重新关上门,抖着两条腿匆匆往院内跑。
……
一炷香过后,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寂静,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马刚停下,沈砚便翻身下来,几步奔至朱门前,急急叩响门环。
“来了,来了……这又是谁啊?……”
老人打开门的刹那,脸上又是一惊。
沈砚不等他反应过来,亮出腰牌。
“锦衣卫办案,速去请你们孙公子出来相见。”
或许是沈砚那身锦衣卫官袍和腰间的绣春刀太过肃杀,老人的脸色瞬息已经变得苍白。
“官爷您,您且稍等,我家公子正在见府衙的那位官爷……”
应天府怎会派人来?
不好!
沈砚脸色突变,不顾老人阻拦,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官爷,您不能……”
叶淮西追上来,掠过老人时急急留下一句,“快去请郎中,你家公子恐有性命之忧。”
“跟他说是砒霜!”
老人看着那姑娘消失在照壁后的身影,愣了一瞬,随即抖着腿转向一旁的角门,带着哭腔喊:“陆大!陆大!快来人啊!出事了!……”
院内,东厢。
孙乾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对面的官差,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喊。
两人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
一股杀气从那官差的眼中腾起,右手猛地探入怀中,孙乾下意识地转身向房门扑去。刚跑到门边,还没来得及打开门,颈后被重重一击。
孙乾软软地倒了下去。
官差在他身旁蹲下,掏出袖中布巾……
“哐当!”
房门被猛地撞开!
“段玉!”
破碎的房门倒地,沈砚持刀冲了过去。
地上那人见状将手上布巾一扔,反身朝窗口逃去。岂料,窗外闪出一道锦衣身影,那人好整以暇地抱着臂,嘴角一丝冷笑。
“段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前路退路都被堵,段玉无路可逃,颓然垂下双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束手就擒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明晃晃的短刀已被他握在手中。
眼看着那短刀即将挥向脖颈……
“嗤!……”
“哐当!……”
破空声之后,石子和短刀落地,被赶过去的沈砚踢到一边。
莫黎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抛着几粒石子。
段玉还想逃,被沈砚和祁韶一把扯住。
“噗嗤”一声,他腰间的布袋被扯落,白色块状物散落。
“小心!”
“那是‘神火’,不要碰!”叶淮西紧随其后冲进了屋子,迅速将散落在地面的白色块状物重新装进袋子。
段玉已被祁韶制住,怨毒的眼神看向众人。
“段公子,就这么白白自我了结,你甘心吗?!”
叶淮西迎着他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那幕后之人将你当作棋子,诱你舞弊,操纵科场,让天下寒窗苦读的学子都成了他们权钱交易的垫脚石!你就不想将他们揪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玩弄这天下学子的命运于股掌之中?!”
说着说着,她越发激愤,竟是双目发红。
“你自然是难逃一死,但死之前,做点有用的事吧!”
这……教训起人来了?
段玉先是愣了一瞬,继而笑起来。先是轻笑两声,后是放声大笑。
“有用的事?什么叫有用的事?我杀了这些蛀虫就是有用的事!……把他们揪出来,你们痴人说梦,那些人只手遮天!到最后还不是官官相护!”
叶淮西噎住,突然,她过去拉起沈砚的胳膊。
“这位,是锦衣卫的沈大人,他是圣上派来的,专查此次科考舞弊。”
段玉甚至都没给沈砚一丝眼风,只回以轻蔑的笑。
就在叶淮西无言以对的时候,一旁沈砚幽幽开口。
“就算你不信我们,死之前总得拉个垫背的吧!”
段玉怔住,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松动。
下一刻,沈砚已下令。
“先带回按察使司衙门,严加看守,待海大人回衙,再行提审。”
“是!……这孙乾……?”祁韶看了看地上仍未醒转的人。
“一并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