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王天河兴奋得坐不住，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心哥！周少！你们说，葛老这种级别的人物搞的私密交流会，得拿出什么档次的宝贝？”
他眼睛放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我猜，起码得是‘海内三宝’那个级别的！说不定能看到失传已久的‘《兰亭集序》’神龙本？哎呦我去，想想都刺激！”
周世宏在一旁听得两眼发直，虽然觉得王天河说得有点离谱，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他也忍不住跟着遐想
“天河，照你这么说，咱们今天不是要开天眼了？要是真有《兰亭集序》，不管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也得……也得看看！”
他本来想说“买下来”，但一想到那可能的天文数字，舌头打了个结，赶紧改口。
许心看着王天河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听着他那些越来越没边儿的猜测，一时竟有些语塞。
他张了张嘴，想提醒王天河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看着对方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把话咽了回去。
这王天河，脑洞一开，真是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天河见许心没反驳，更是来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还有一种可能！葛老这种隐士高人，手里说不定有些……不能见光的‘生坑’绝品！比如商周祭祀用的大青铜神树？再不然就是带着诅咒的祭祀品？嘿，要真是那种东西，那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了，得讲缘分，讲命格！”
许心听着这些越来越荒诞的猜测，终于忍不住，淡淡插了一句
“天河，收一收。葛老是正经藏家，不是盗墓头子，更不是博物馆馆长。”
王天河这才讪讪地笑了笑，挠挠头：“我这不是……提前预热一下气氛嘛！”
说说笑笑间，车子驶离了喧嚣的市区，沿着盘山公路缓缓上行。
不多时，车子在一处看似普通的院门前停下。
没有炫目的霓虹，没有气派的门楼，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笼挂在门楣，映照着“揽月山房”四个斑驳的古朴字迹。
门墙是老旧青砖砌成，爬满了岁月的藤蔓，透着一股岁月的气息。
没有繁琐的安检程序。两名穿着素色中式褂子、眼神精悍的安保人员安静地站在门侧，验看过许心递上的请柬后，微微躬身，无声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中一人熟练地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位同样穿着中式衣衫、气质沉稳的中年管家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三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卑不亢
“许先生，周先生，王先生，葛老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他引着三人穿过一道曲折的回廊。
廊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假山错落，池水微澜，几株古树在夜色中舒展着枝桠。
月光洒下，更添几分幽深雅致。
处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和底蕴。
来到灯火通明的中堂，空间开阔，布置得古色古香。
清一水的明清老家具，多宝阁上摆放着并非炫耀、而是真正用于日常赏玩的器物，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葛长风葛老正与先到的几位客人低声交谈，见到许心三人进来，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迎了上来。
“许小友，如期而至，老夫甚是欣慰。”
葛老拱手，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真诚的欢迎。他目光扫过周世宏和王天河，也点头致意，“周小友，王小友，欢迎。”
“葛老盛情相邀，晚辈受宠若惊。”许心恭敬还礼，姿态放得很低。
周世宏和王天河也赶紧跟着行礼问好，在这种环境下，两人都不自觉地收敛了些许平日的跳脱。
许心借着寒暄的间隙，目光快速扫过中堂。来人果然不多，约莫二十人左右，分散而坐。
男女皆有，年纪多在四十以上，衣着并不张扬，但细节处可见华贵，或气质沉稳，或眼神锐利，显然都不是寻常人物。
他们之间交谈甚少，即便说话也声音不高，大多安静品茶，或独自欣赏着堂内陈设。
看起来彼此之间并不熟络，都是应葛老个人邀请而来。
中堂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长案格外醒目，上面整齐地覆盖着几块深红色的绒布，凸起的轮廓暗示着下面应该就是今晚将要品鉴的器物。
数量不多，大约五六件，更添几分神秘感。
葛老引着许心几人到一旁落座，早有侍者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
“许小友初来长安，感觉如何？”葛老端起茶杯，似随口问道。
“底蕴深厚，藏龙卧虎，让晚辈大开眼界。”许心谨慎回应。
葛老笑了笑，眼角皱纹舒展开来
“长安十三朝古都，地上地下，宝贝多，故事更多。有些东西，看得见，有些东西，看不见，但都在那里。”
他话中有话，目光似有深意看了许心一眼。
许心心中微动，知道葛老意有所指，只是微微颔首：“葛老说的是。”
这时，又到了几位客人。葛老作为主人，需起身招呼，他对许心歉然一笑：“许小友稍坐，品品这茶，是今年的明前狮峰龙井，还算爽口。待人到齐，我们便开始。”
葛老离开后，王天河立刻凑到许心耳边，用气声兴奋地说
“心哥，你看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啊！那边那个穿灰色中山装的，我好像在哪个财经杂志上见过！还有那个手里盘着沉香珠的老太太，气场好强！”
周世宏也小声附和：“是啊，这阵仗，比京城一些顶级私拍会都不差了。葛老的面子真大！”
许心“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少安毋躁。
他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茶汤清洌，香气悠长，确实是好茶。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管家在葛老耳边低语一句。
葛老微微点头，站起身，走到中堂中央。
原本低低的交谈声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葛老环视一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感谢诸位老朋友，新朋友，今夜赏光，莅临我这陋室‘揽月山房’。老规矩，不谈交易，不论价钱，只以器会友，品茗论道，交流心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近来偶得几件小玩意儿，有些还算有趣，有些则颇为费解，正好借此机会，请诸位同道一同上手，品评品评，也帮我解解惑。”
话音落下，他对着旁边的管家微微颔首。
管家会意，上前一步，轻轻掀开了覆盖在长案正中央的第一块红绒布。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件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