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叹息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压抑的疯狂,在狭小的船长室内回荡,让苏月灵三女瞬间绷紧了神经,法宝齐出,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面流淌着微光的壁画。
林凡虽也心中凛然,但体内那因模拟“逆”意而暂时压制住“寂灭魂钉”的力量,让他对这股同源的气息并未感到太大排斥。他压下伤势,沉声开口:“可是……末路仙尊前辈?”
壁画上的光芒流转加速,渐渐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透明的老者虚影。他须发皆张,衣袍破碎,眼神中交织着睿智与癫狂,正是那意念片段中的形象。
“仙尊?呵……不过是败军之将,苟延残喘的一缕执念罢了。”虚影自嘲一笑,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小辈,你身负混沌,心有情念,竟还能在绝境中触得吾之‘逆’意……不错,比那些只知顺从‘天命’的蠢货强多了。”
他所谓的“天命”,显然另有所指。
“前辈,这‘末路之径’,这‘逆’之意,究竟是何用意?观测者又是何等存在?”林凡抓住机会,立刻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观测者?”末路仙尊残影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它们自诩为规则的维护者,文明的牧羊人!实则不过是一群窃取万界本源、扼杀一切超脱可能的强盗!它们编织所谓的‘命运’,布下‘星核’陷阱,引导文明走向它们预设的‘繁荣’,待果实成熟,便行收割之事!吾之界域,便是如此毁于一旦!”
他断续的叙述,与林凡在龙殿所得信息相互印证,勾勒出一幅更加清晰而残酷的图景。
“吾不甘为刍狗,穷尽毕生之力,窥得它们规则网络的一丝缝隙,以自身道果与寂灭为代价,强行凿出这条‘末路之径’!”残影语气带着一丝傲然,“此径游离于它们的主要监控网络之外,连接着诸多同样被它们毁灭或干预过的世界残骸,是‘不应存在’之路!于此径中,它们的‘秩序锁链’威力大减,尔等方才遭遇的攻击,若在外界,威力至少强上三成!”
林凡恍然,难怪那“秩序锁链”似乎比预想中稍弱一线。
“至于‘逆’意……”残影看向林凡,目光灼灼,“非是单纯的叛逆,而是对一切强加于身之‘定义’、‘规则’、‘命运’的否定与超越!是源于本心,追求绝对自由与可能的意志!汝之混沌,包容万法,本是承载此意的最佳根基;汝之情念,锚定自我,是行使此意的不竭动力!唯有明心见性,知何为‘我’,方能真正‘逆’天而行!”
随着他的话语,那壁画上的光芒分离出一缕,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向林凡,融入他系统核心处那正在模拟“逆”意的力量之中。顿时,林凡对“逆”的感悟加深了一截,体内那压制“寂灭魂钉”的力量也稳固了不少,虽然未能根除,但至少暂时不再恶化。
“多谢前辈传承之恩!”林凡感受到自身变化,郑重行礼。这不仅是疗伤之法,更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途指引。
“不必谢我。吾传此意,亦是存有私心。”残影摇头,语气变得严肃,“吾之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这‘末路之径’深处,留有吾当年未能完成的一座‘逆元阵’核心,若能启动,或可短暂干扰乃至局部瘫痪观测者对此界的部分监控。此外,路径连接的某些废墟中,或许有汝所需之物(指救治药材)。”
他抬手一点,一道包含着部分路径地图、以及“逆元阵”大致方位的信息流涌入林凡识海。
“但切记,‘观测者’绝非易与之辈,它们对‘逆’之意极其敏感且忌惮。汝既承吾意,日后必遭其倾力追杀。而寂灭魔宗,不过是它们在此界圈养的、比较强壮的‘头羊’而已,其背后,定有‘牧羊人’(指更高阶的观测者)暗中引导。”
残影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虚影也更加模糊:“小心……‘牧羊人’……它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汝……”
话音未落,壁画光芒骤熄,那残影也随之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林凡脑海中多出的信息,以及体内暂时稳定的伤势,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船长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末路仙尊透露的信息量巨大,让众人心情沉重,但也看到了更明确的希望和方向。
“逆元阵……干扰观测……”花想容眸光闪动,“若真能成功,无疑能为我们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
“当务之急,是找到救治凌霜姐姐她们的药材,并尽快恢复夫君的伤势。”姜璃看着林凡依旧苍白的脸色,忧心忡忡。
林凡调息片刻,压下因接受传承和信息冲击带来的疲惫,站起身:“前辈指明的方向,与我们之前的感应大致相同。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前进。”
四人离开楼船残骸,再次踏上征程。有了末路仙尊提供的大致地图,林凡规避危险区域变得更有针对性,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沿途,他们又发现了几处不同文明的遗迹残骸,可惜大多已在漫长岁月中彻底化为凡铁,一无所获。期间也遭遇了几波游荡的怨念聚合体和零星的虚空生物,但在有所准备之下,并未造成太大麻烦。
终于,在穿越一片由无数破碎兵器组成的、如同金属坟场般的区域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虚空,中央处,悬浮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其外形类似巨鲸,但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晶体质感,骸骨内部,有点点星辉般的光芒流转,散发着纯净而浩瀚的生命气息残余。而在那骸骨的头颅眉心位置,一株约三尺高、叶片如同红宝石雕琢、缠绕着道道龙形气血的小树,正静静生长,树上结着三颗龙眼大小、鲜红欲滴、隐隐传出龙吟之声的果实!
“那是……龙血菩提?!”姜璃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然而,还不等四人靠近,那巨鲸般的星骸之后,数道强横的气息骤然升起,伴随着一声得意的冷笑: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多谢你们带路,这龙血菩提,还有你们的命,本殿主就一并收下了!”
魔气汹涌间,第二殿主的身影,带着比之前更多的魔修,缓缓浮现,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他的目光,先是贪婪地扫过龙血菩提,然后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了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