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杨景曦皆忙于皇家医学堂之事,白日授课解惑,晚间回到公主府,还需挑灯绘制农具改良的详细图纸。
那些融合了现代力学原理与古代工艺可行性的图样,如曲辕犁、耧车、高效镰刀等,每一处细节、尺寸、用料乃至预计功效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图纸一完成,便立刻被快马加鞭送至城西工学院。
工部主事郑学礼得了图纸,如获至宝,立刻召集所有工匠头领日夜钻研。工匠们看着那些构思精妙、闻所未闻的设计,无不啧啧称奇,热血沸腾,整个工学院都沉浸在一片火热的研究与试制氛围中。
就在这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钦天监选定的吉日悄然而至——睿亲王萧天澈正式上门提亲。
这一日,护国公主府中门大开,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洒扫得纤尘不染。杨家上下一早便穿戴整齐,齐聚一堂,连在国子监读书的杨景韬、杨景熠和杨景明,以及在青阳书院求学的杨景凯、杨景钧,也都特意向师长告假,早早回了家。
府中氛围既隆重又难掩激动,下人们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杨老爷子和杨老太太端坐正厅上首,虽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时望向门外的眼神,泄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杨父杨母,以及杨大伯夫妇,杨二伯夫妇,还有怀着身孕的苏婉清和杨四叔,皆分坐两侧,神情既骄傲又紧张。
杨景韬、杨景熠和杨景邦等年轻一辈则站在长辈身后,个个翘首以盼。小辈如杨晟睿、杨晟琳、杨晟宇和杨晟丰也被打扮得焕然一新,乖巧地待在各自母亲身边。
巳时正,府外骤然传来喧天的鼓乐之声,由远及近,声势浩大。管家王伯几乎是跑着进来通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老爷,老夫人!来了!睿亲王殿下的提亲队伍来了!好……好大的阵仗!”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按品级次序迎至府门处。
只见长街之上,一行气度森严的队伍正缓缓行来。前方由睿亲王府仪仗静肃开道,旌旗标识着王府徽记,侍卫们衣甲鲜明,步履整齐,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仪。紧随其后的,是身着暗红色吉服的王府属官与内侍,引领着一抬抬系着大红绸花的聘礼。
聘礼皆以朱漆鎏金的箱笼盛放,由身形稳健的力士抬着,秩序井然。队伍虽不刻意求长,但每一抬都显其分量。有专门的礼官手持礼单,向围观民众展示部分聘礼:代表信守诺言的玉雕大雁、成套的赤金头面、前朝名家的书画真迹、以及用紫檀木匣精心收纳的田黄石印章。更有那八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象征着君子之德;以金丝银线绣就的百子千孙被,寓意着家族昌盛。所有聘礼皆用红绸覆盖,只在展示时短暂揭开,那份华贵内敛的气度,远非堆砌的珠宝所能比拟,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队伍正中央,睿亲王萧天澈身着一袭绣着四爪金龙的正红色亲王蟒袍,骑在高头骏马“逐风”之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与郑重之色。他身后跟着礼部的官员以及王府长史,一切皆按最高规格的亲王礼制进行。
如此盛大隆重、近乎炫示般的提亲场面,瞬间轰动了整个京城!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议论纷纷,无不惊叹于睿亲王对护国公主的极度重视与爱重。
队伍在护国公主府门前停下,萧天澈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稳健地走到府门前,对着迎出来的杨老爷子等人,郑重拱手行礼:“晚辈萧天澈,今日特备薄礼,依礼前来,向贵府求娶护国公主杨景曦,望祖父、祖母、伯父伯母、叔父叔母允准!”他的态度恭敬而真诚,丝毫没有亲王的架子。
杨家众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早已被这皇家气派和诚意震撼得心潮澎湃。杨老爷子激动得胡须微颤,连忙上前虚扶:“王爷快快请起!折煞老朽了!殿下如此厚爱曦丫头,是我杨家天大的福气!快,快请府内叙话!”
杨老太太也是眼眶微红,连连点头。杨母作为母亲,看到未来女婿如此重视女儿,更是喜极而泣。杨景韬、杨景熠等兄弟看着这位未来妹夫的排场和对妹妹的用心,心中亦是感慨万分,与有荣焉。
府内顿时热闹起来,唱礼单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件件价值连城的聘礼被抬入府中,堆积如山,光华璀璨,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而与此同时,这般隆重的提亲场面,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中各高门府邸。茶楼酒肆、后花园亭、绣阁香闺,无人不在议论这桩盛事,语气中充满了惊叹、艳羡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那些昔日曾倾慕萧天澈这位战功赫赫、英俊非凡且地位尊崇的亲王的闺秀们,此刻更是芳心碎了一地。
她们或许曾在宫宴上偷望过他那冷峻的侧颜,或许曾在马球场上为他矫健的身姿暗暗喝彩,甚至家中父母也曾存过一丝结亲的妄想。如今,所有朦胧的期待和隐秘的幻想,都被那绵延数里、光彩夺目的聘礼队伍击得粉碎。
安国公府内,陈淑兰正对镜梳妆,听得心腹丫鬟气喘吁吁地描述那豪华贵重的箱笼、璀璨夺目的珠宝、乃至那象征着亲王正妃荣耀的仪仗,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断成两截。她怔怔地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那镜中人儿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
吏部尚书府,吏部尚书的孙女李婉茹怔怔地坐在窗前,望着护国公主府的方向,喃喃道:“竟……竟是如此阵仗吗?他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眼中满是羡慕、嫉妒与最终的了然失落。
她们深知,相比起那位功绩彪炳、地位超然的护国公主,她们那点心思和家世,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睿亲王此举,不仅是提亲,更是向全天下宣告,杨景曦在他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
这一日,护国公主府的门楣,因这场极致隆重的提亲,光耀至极。而杨景曦与萧天澈的婚事,也成为了京城上下最为轰动、最令人艳羡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