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登基!”
“请殿下登基!”
这一次,连剩下那些站着的官员,也有几个犹犹豫豫地跪了下去。
赵光义“无奈”地看了一眼跪满大殿的臣子,又看了一眼龙榻上皇兄的“遗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也罢。”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
“既然诸位爱卿,和皇兄在天之灵,都如此信赖于我……”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目光里,刚才的悲痛和谦恭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朕,允了。”
他甩开赵普和王继恩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了那通往御座的台阶。
当他转过身,在那张象征着天下最高权力的龙椅上,缓缓坐下的那一刻。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赵普带头,重重叩首。
“拜见官家!”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赵光义坐在龙椅上,双手按着扶手,感受着那冰冷而坚实的触感。他看着底下跪伏的百官,看着站在角落里,如同丢了魂一样的赵德昭和潘美。
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兴奋,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掌控感。
“传朕旨意,大行皇帝丧仪,务必以最高规制办理,不得有误。另,朕的皇侄德昭、德芳,悲伤过度,身子不适,即刻起,送回府邸,闭门静养,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赵光义的这第一道旨意,让刚刚山呼万岁的朝臣们心里一哆嗦。
软禁!
这是赤裸裸的软禁!
刚刚还要辅佐太子呢,可现在登上皇位后呢?
虽然说得好听,是“悲伤过度,闭门静养”,可谁听不出来,这是把两位皇子给圈起来了。
潘美更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女婿,那个曾经的大宋太子,彻底没希望了。他没办法当上国丈了。
赵德昭面如死灰,被人搀扶着,浑浑噩噩地被“请”出了大殿,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敢说。他怕自己说错一个字,连“闭门静养”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两个皇子被带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龙椅上那个新君的脸。
这位新皇帝,手腕太硬了,也太快了。
不过在王绪看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赵光义能用斧子劈死自己的亲哥哥,又怎么会留下两个最具威胁的侄子?没当场杀了他们,已经是看在天下人眼里的“仁慈”了。
“赵普。”赵光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臣在。”赵普出列,恭恭敬敬地跪下。
“你,老成谋国,功在社稷。”赵光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朕决定,恢复你宰相之职,同平章事,即刻生效。”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赵普,这个被先帝罢相,赋闲在家的老臣,竟然一步登天,又回到了权力的顶峰!
赵普激动得老泪纵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老臣,叩谢陛下天恩!”
“石保吉。”
“末将在!”一身甲胄的石保吉,大步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你忠于王事,在关键时刻,稳定宫禁,弹压乱局,功不可没。”赵光义看着他很满意,“朕封你为殿前都点检,总统殿前诸班,护卫京师!”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殿前都点检!这可是当年赵匡胤发迹的位置!禁军的最高统帅!
石保吉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昨天他还是个处处受叔父压制的指挥使,今天就成了天子亲军的头号人物!
“末将,誓死效忠陛下!”石保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接下来,赵光义又点了一连串的名字。
凡是昨夜出过力的,表过忠心的,不管是朝臣还是内侍,都得到了丰厚的封赏。升官的升官,赏钱的赏钱。
这让一些老臣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新君吃相太难看。但更多的人,则是看得眼热心跳。他们明白了,这位新皇帝,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你为他办事,他绝不亏待你。
最后,赵光义的目光,落在了王绪身上。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聚集到了这个年轻的翰林学士身上。
已经被封赏的功臣们都知道,昨夜之事,若说赵普是“外臣”第一功,那这个王绪,绝对是“内臣”第一功。是他,深夜奔走,联络各方,才有了今天这看似平稳的交接。
“王绪。”
“臣在。”王绪出列,跪倒在地,姿态比任何人都恭敬。
“你……很好。”赵光义看着他,眼神很复杂。他用了“很好”两个字,而不是像对别人那样,罗列功劳。
“朕知道,你才思敏捷,文采出众。翰林院学士的位置,屈才了。”赵光义慢慢说道,“朕加封你为翰林学士承旨,兼知制诰。另外,赐金千两,绢千匹,府邸一座。”
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
知制诰,那是专门为皇帝起草诏书的,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但是……
没有实权。
还是在翰林院那个清水衙门里打转。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赏赐,跟王绪的功劳比起来,是不是太轻了?
王绪自己却和赵光义心照不宣。
他叩首谢恩:“臣,叩谢陛下隆恩。”
他知道,赵光义这是在安抚他,更是在给他定位。
你王绪,功劳很大,脑子很好用。但你的才能和你背后的王家都不会被朕无视,眹不会像皇兄那样针对王家,至于你就待在我身边,当我的笔杆子,当我和王家的联络人,这就够了。
这才是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