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子落定,并非金铁交鸣,却似春雷炸响于幽谷,又似冰河开裂于无声!
那枚看似自寻死路的白子,甫一触及棋盘死穴,整座珍珑棋局骤然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黑白棋子不再是静止的符号,而是化作一道道流转不定的先天之气,相互纠缠、碰撞、湮灭、重生!那困锁棋局、惑乱心神的庞杂气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轰然炸开,旋即又以那枚白子为核心,开始了一种玄奥至极的逆转!
“轰隆隆——!”
青石棋坪竟发出低沉轰鸣,其上山川纹理仿佛活了过来,道道清光自棋盘裂隙中冲天而起,与谷中灵气交感,竟在半空中显化出种种异象:时而如鲲鹏击水,时而若仙人舞剑,时而似星河流转!一股浩瀚、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意念,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巨龙,骤然苏醒,笼罩了整个聋哑谷!
谷中群雄尽皆失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宏大威压迫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者更是气血翻腾,几欲跪伏!慕容复脸色剧变,手中折扇“咔嚓”一声捏得粉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度的不甘!摘星子等星宿派弟子更是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苏星河与其门下弟子,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齐刷刷朝着棋坪方向跪拜下去,口不能言,却以头抢地,行那三跪九叩之大礼!
林栖梧立于棋坪之前,青衫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但他身形却稳如磐石。他首当其冲,承受着那复苏意念最直接的冲击,然而,“先天道胎”在此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他并未抗拒,而是彻底放开心神,任由那浩瀚意念涌入识海!
那不是攻击,而是……洗礼!是传承!
【警告!高维能量灌入!检测到逍遥派核心传承印记!】
【能量属性:北冥真气(无主精纯态)。传承内容:《北冥神功》总纲,《凌波微步》精义,《小无相功》本源烙印……开始强制接收!】
【‘先天道胎’全面激活!进入超频共鸣状态!开始解析、适配、融合传承信息!】
系统的提示音被淹没在那浩瀚的意念洪流中。林栖梧只觉自身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底洞,海量的信息、无数玄奥的运功路线、精妙绝伦的步法变化、乃至那“海纳百川”的北冥真意,疯狂地涌入他的灵魂深处!
更有一股精纯至极、磅礴无尽的能量——那便是无崖子苦修七十余载、提纯凝练的北冥真气本源,顺着棋局开启的通道,如同决堤江河,汹涌澎湃地灌入他体内!
“呃啊——!”
饶是林栖梧心志坚毅,道胎神异,在这突如其来的、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能量灌输下,也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经脉瞬间被撑得寸寸欲裂,丹田如同要被撑爆的气球,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便是机缘,也是考验!若无足够坚韧的经脉与心境,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道法自然!无相归墟!”
危急关头,林栖梧强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道法自然”的心境催发到极致,不再试图去控制那狂暴涌入的北冥真气,而是引导其顺应自身“无相”内息的特性,融入那早已锤炼得纯净通透的经脉网络之中。“无相”内息此刻展现出其惊人的包容性与适应性,竟如同最好的润滑与引导,让那狂暴的北冥真气不至于立刻摧毁他的身体,而是开始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冲刷、拓宽、滋养着他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穴窍!
与此同时,那《北冥神功》的总纲精义在他心间流淌:“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吸星纳海,化而为鹏……是故北冥之功,重在‘容’与‘化’,非强取豪夺,乃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他福至心灵,不再将这股力量视为外来入侵者,而是视作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之一,以“北冥”之心容纳,以“无相”之意化解,以“道胎”之灵融合!
渐渐地,那撕裂般的痛楚开始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充盈与蜕变之感。他的经脉在破碎与重塑中变得愈发宽阔坚韧,丹田气海在极限的膨胀后,开始稳定下来,那原本指头大小的“无相”内息核心,此刻已被一片氤氲混沌、仿佛蕴含着一方微缩海洋的北冥真气所取代!
虽然以他目前的境界,所能调动和掌控的,仅仅是这片“北冥海”表层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但其本质之高,潜力之大,已远超他之前苦修的《筑基吐纳诀》千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那灌顶之力渐渐平息。半空中的异象缓缓消散,青石棋坪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纵横十九道棋盘之上,所有棋子均已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林栖梧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混沌初开、星云生灭之象,一闪而逝,复归沉静。他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却又如臂指使的北冥真气,以及脑海中那无比清晰的《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等逍遥派绝学印记,心中波澜起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他的武道,已然截然不同!
“恭迎掌门!”
以苏星河为首,函谷八友等弟子,朝着林栖梧,恭敬叩拜,声音哽咽,充满了激动与虔诚。
谷中其余众人,早已被这接连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慕容复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林栖梧,仿佛要将他看穿,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与嫉恨。玄难、玄寂二僧对视一眼,口诵佛号,神色复杂。段誉则是一脸懵懂,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栖梧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奔腾的气血与激荡的心神,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苏星河等人,又望向那已然空无一物的棋坪,最后抬头,仿佛穿透了山壁,看到了那隐藏在三间木屋之后的无崖子。
传承已得,因果已结。
他这逍遥派掌门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责任与风波,也已悄然加身。
前路,是更广阔的天地,也是更凶险的江湖。
但他,已不再是那个仅能依靠悟性与系统、在强者夹缝中求存的青衫书生了。
北冥初承,道胎苏醒。
属于林栖梧的时代,正伴随着聋哑谷中这道冲霄而起的清光,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