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金枢楼自己就是股东了,周启等人的兴奋劲儿蹭蹭往上涨。
几人围着一楼大厅来回转悠,指指点点,唾沫横飞地畅想着未来这里放什么,那里怎么布置。
“小叔叔,这地方绝了。要不……咱们干脆开个全玉京最大的酒楼吧。
我能把全玉京,不全天下的顶尖儿大厨给您挖来!”
“开什么酒楼,俗气!依我看,就做玉京最大的杂货行。奇珍异宝,神兵利器,什么稀罕卖什么。……”章望友提出不同意见。
丁陌对他们的聒噪充耳不闻,自己对楼内的规格已经有个大体的轮廓,只是还需要与“明白人”商量下具体操作。
只是昨日只顾得高兴了,今日进了金枢楼,才越想这事儿越邪性,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味儿。当下摩挲着手里的地契文书,愣愣发呆。
半晌,丁陌收回思绪: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这地方怎么用,我自有章程。今天就到这儿,都散了吧。”
“啊?小叔叔,不想想?”周启一脸意犹未尽。
“想,你们回家慢慢想,我还有事儿。”丁陌摆摆手,不容置疑。
众人见他急着要走,只好悻悻地各自散去。
“公子,咱们也回?”张锦凑上来问道。
丁陌摇了摇头:“不,去西市场。”
张锦一愣,随即了然。这等大事,公子第一个要商量的,必然是自家未来的少夫人。
……
赵氏草堂,后书房。
檀香袅袅,驱散了丁陌从金枢楼带来的一身霉味。
赵祎襎亲自为他沏上一杯热茶,见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轻声问道:“昨日苏内相找你是为何事?”
丁陌抿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下,索性不再绕圈子。将苏清砚昨日所言,从寻找萧知安的密令,到拿乡试和她安危的威胁,再到抛出金枢楼这块肥肉,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书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赵祎襎的脸色随着丁陌的讲述,一点点变得苍白,紧紧攥着袖口,指节都有些发白。
良久,她才涩声开口:“所以,金枢楼是……断头饭?”
“你也这么觉得?”
果然,女人对一些事上比男人要敏感,也印证了丁陌心中的不安。
赵祎襎幽幽一叹:“帝王心术,唉……”
“很正常,上位者从不会只考虑一件事儿。既然把我当做诱饵,那咱也要有做诱饵的觉悟。
况且,他给的价码也不低了,我还是想试一试。此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计较。”
赵祎襎哪还管什么挣不挣钱,科考前途都不如自家情郎的安全重要,满脸担忧地说道:
“这断头饭可以不吃的,那‘入赘’戏言你也莫要上心,以后……这里改名姓丁又如何。
陌哥儿大恩,父亲绝不会有意见的。”
见美人如此担忧自己,丁陌赶紧打岔道:
“莫要担心……也未必是断头饭,或许是登天梯呢?此事莫要声张,先看看那位怎么说。
哎呀,不管这些了,先听听我的规划,首先……金枢楼这名字已经与萧知晦一起臭大街了,所以得改名……
叫……嗯,摘星楼。”
“摘星楼?”赵祎襎美眸中满是不解。
“呵~”
丁陌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端足架子: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娘子~如何?”
文抄公什么的,最香了。丁陌毫无道德压力……
初闻“危楼高百尺”,赵祎襎尚在担忧情郎安危的愁绪里,只觉这名起得气势太盛,有些扎眼。
但待丁陌咏完全诗,整个人便是一怔,原本内心的担忧被这四句二十个字冲得七零八落。
前两句极写楼高,狂得没边儿,后两句却骤然收敛,静得微妙。
一张一弛,一起一伏,非大才而不能为。
赵祎襎目光灼灼地盯着情郎,眼睛似乎都有点拉丝~
“陌哥儿~这诗……从何而来?我竟从未听过如此……如此有仙气儿的五绝。”
“呃……刚有点灵感,应不应景?格调够不够高?”丁陌硬着头皮鬼扯下去。
“咋样?你家未来相公现场编的,应不应景?格调够不够高?”
“现场……编的?”
赵祎襎自幼饱读诗书,诗词一道也非泛泛之辈。
当初那首赌斗的《上李邕》已经惊艳绝绝,可这首“手可摘星辰”看似质朴,实则韵味无穷,空灵飘逸之意令人神往。
“陌哥儿,你……你莫不是文曲星本星下凡了吧?县试、府试、院试,一路案首也就罢了,这随口一吟便是此等心境,此等想象……”
装逼成功的快感让丁陌心里那点小虚荣得到了极大满足。
“既然陛下不让咱做那些乌烟瘴气的生意,那咱就得做正经生意,一到五层我都有了初步轮廓。每一层都单独又重新命名……”
丁陌握着赵祎襎小手,继续说道:
“这第一层我称之为‘人间烟火’。这里不卖别的,只卖全天下最顶级的奢侈品。
玉雪糖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来自西域的香料、东海的珍珠、南疆的奇珍、北境的毛皮……
任何你想得到,却买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咱们要让全玉京的贵妇小姐,只要想起来买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只能是咱们的摘星楼。”
丁陌一口一个“咱们”,听得赵祎襎心中酥酥麻麻的,俏脸微红。
“第二层,名为‘珍馐百味’。不过,咱们不做寻常酒楼生意,那没什么意思。
想来咱家吃饭?可以,但只接受预定。想来到就吃?门儿都没有,我宁愿空着也不安排席面儿。
这叫什么?这就叫腔调。你别不信,到时候有大批人呼着喊着来咱家吃饭。”
赵祎襎美目直愣愣盯着自己情郎,小脑袋里正在疯狂运转。
这种模式乍一听匪夷所思,哪有宁愿空着也不安排的,但细细想来,还真可行。那些商贾巨富也好,勋贵权臣也罢,还有什么没享受过。
所以吃什么无所谓,在哪儿吃才最重要。
“第三层就叫‘飞星文斋’。咱们定期举办诗会、画展、辩经会。每场都请些当世大儒、文坛领袖。
玉京城的士林学子,文坛俊杰们想扬名立万?可以,来我摘星楼。门口我再立上一副对联。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样人’
逼格直接拉满,我就不信那些文人不得疯了样,天天往我摘星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