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理人这个词儿前世已经被抹黑坏了。
店主用浮夸的故事和话术包装平平无奇的商品,普通食材被包装成“低温慢煮伊比利亚黑猪五花肉香脆帕尼尼”。
一杯咖啡九十八,成本八块,故事九十。
因为主理人跟你分享了他在意大利小镇的见闻,这部分是知识付费,价值九十。
不过丁陌觉得用在摘星楼却恰恰合适。
因为前世那些主理人的故事都是胡诌八扯,道听途说。而周启他们可真是货真价实的“高端货”。
而且摘星楼还有皇帝的内帑参与,除去那些勋贵权臣,这大概是那些有钱,但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商贾,能距离皇帝最近的一次体验了。
不管是那些文人士子,还是商贾巨富们,若是能“偶然”“机缘巧合”地碰到当朝权臣,也许……就能抱上一根又粗又壮的大腿也说不定。
所以别管丁陌如何定价,这摘星楼也保证大批人趋之若鹜。
赵祎襎沉吟片刻,说道:
“陌哥儿,好像你……咱这个摘星楼只做有钱人的生意,普通人根本不会进来啊。”
丁陌点点头:
“没错,咱做生意得讲良心,专坑……不是,就是专门服务这些有钱人。这叫精准目标客户。
而且,我也会从利润中拿出一部分资助善堂,这算不算劫富济贫~”
赵祎襎捂嘴轻笑,也不知道丁陌脑子里哪来这么多怪话。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生意上的事儿,直到中午饭时,赵公博再次返回书房,邀去用餐。
一顿饭,吃得这对“翁婿”尽欢。当赵李氏端上和合双莲盏时,那眉眼已经笑得见缝不见眼了。
显然对这准女婿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吃完饭,丁陌留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告辞离开,返回歪帽儿胡同。
只不过刚刚进门,一个尖细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哟,丁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咱家可等您好一阵了。”
丁陌抬眼望去,只见苏清砚正捧着一杯茶,笑眯眯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身边几个小内侍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这么快就来了?”
丁陌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笑道:
“刚刚在西市场商议些生意上的事儿,不知内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敢当,不敢当。”
苏清砚随手把茶杯往旁边一递,身后的小内侍赶忙接过。站起身对丁陌说道:
“咱家是来给丁公子道喜的。”
“哦?喜从何来?”
苏清砚那张没什么胡须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语气亲切地说道:
“昨儿个咱家将公子的话回禀陛下,听闻公子要将七成利润上交内帑,陛下龙心大悦。
直夸公子深明大义,不愧为大纪凌云木~”
苏清砚走近丁陌,轻轻拍了拍丁陌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而且陛下说了,他只出了一块地,什么心都不操,拿七成是占了你便宜。所以陛下金口玉言,这金枢楼往后的生意内帑只占六成!剩下四成全凭丁公子做主。
而且,金枢楼重新修缮的费用,一并由内帑出了。开业盈利后一并从分红里结算……”
“啥?”
还有这等好事儿?丁陌心里知道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苏清砚继续说道:
“陛下只有一点要求,内帑参与金枢楼的事儿,你们几个操办的人知道就行了,务必要保密。”
呸~又当又立的……
想挣钱,还怕史书上留个“与民争财”的名声。依旧是这副死德行。
不过丁陌自然要挤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陛下厚爱,小子……感激涕零。”
“这还不算完呐。”
苏清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陛下还说了,丁公子少年英才,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国之栋梁。周启、郭宗宝、王恒、章望友、卢之江几位公子,襄助丁公子筹办玉雪糖,劳苦功高。特赏——”
苏清砚拉长了声音,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丝帛。
“庆国公之子周启,赐承事郎!
襄国公次子郭宗宝,赐迪功郎!
宰相卢元衡之孙卢之江,赐迪功郎!
户部尚书王景明之子王恒,赐迪功郎!
工部尚书章清禾之孙章望友,赐迪功郎!
此皆为散阶,无实职,但可食朝廷俸禄。旨意不日即下,咱家先来给几位公子透个信儿,也让丁公子高兴高兴。”
嗯,丁陌心里跟明镜似的。
让一成利润,又给这几人散阶,这都是“封口费”啊。就是让这些千万管好自己嘴别到处嚷嚷。
这启宗帝不仅心思深,而且还周全。
不过也好,之前的承诺这几个小子的事儿办成了。低品的散阶不值钱,但还未入仕便得了七品散阶,说出去好听啊。
估摸那些小子得高兴坏了。
苏清砚说完,将丝帛塞到丁陌手里,意味深长地说道:
“陛下说了,好好干。你与他们不同,这些东西暂时不方便赐给你,但是都给你记着呢。
以后入了朝堂,自然有你的好处。”
丁陌哪还能有什么意见,自然又是一顿歌功颂德。
送走苏清砚,丁陌便吩咐陈山拿着自己拜帖去庆国公府,通知周启明日把那几个小子都薅过来。
第二日一早,周启和郭宗宝几人便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
“小叔叔,想好怎么弄金枢楼没有?我昨晚想了一宿,还是觉得开酒楼最赚……”
丁陌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丝帛扔了过去。
周启接过,疑惑地打开丝帛。
“嗯?”
“……赐……承事郎……周启?”
郭宗宝也凑过来看,随即裂开大嘴,乐道:“迪功郎!我他娘的是迪功郎了?”
其他几人也凑了过来,都在丝帛上找到了自己名字,个个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丁陌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几个七八品的散阶而已,你们一个个不是国公府的就是一二品大员家的,至于乐成这样嘛?”
确实,若在平日,七八品的散阶官员都是上赶着给自己磕头的边角料,这几人见了眼皮都不会翻一下。
即便以后“恩荫”入仕,正六品的散阶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程序性的起点。
像周启,最起码都得是个都督佥事(正二品)或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这类有实权、符合其身份的武职或勋职。
可那毕竟是“恩荫”啊,是凭借家里给的资源,躺平得来的。
而这几个七八品的散阶,却是自己实打实地挣来的。
如同富二代随手花掉一两万,可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若是自己外出打工挣来一两千,保证感觉不一样。
以后自家老子可就不能再骂自己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了。
满玉京扫听去,这些二代三代们,谁靠着自己本身挣回来过这种赏赐。你儿子(孙子)我可是给您长脸了……
王恒也看到自己的名字,随即对着丁陌深深一揖:
“小叔叔大恩,王恒没齿难忘!”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乱哄哄地给丁陌行礼。
就在院子里几人正闹腾之际,张锦脸色凝重地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丁陌身边。
附在丁陌耳边,急促地说道:
“公子,街面上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