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酒店外 - 外 - 日
【鎏金酒店正门的旋转门不断吞吐着宾客,黑色奔驰、白色宝马依次驶入停车场,保安标准地敬礼引导。一辆银灰色奔驰却在入口反复绕圈,引擎盖的反光在地面扫出焦灼的轨迹,引得保安频频侧目。】
【车窗降下,夏洛对着遮光板内嵌的小镜子疯狂整理油亮的大背头,发胶在阳光下泛着僵硬的光泽。他第三次调整歪扭的领结,左胸别着的鸡毛装饰随着动作轻晃,廉价的塑料杆隐约可见。】
小舅子(不耐烦敲方向盘,指节泛白):姐夫!老板催三回了,再绕下去,油钱比你随的二百块红包都贵!这车可是按小时计费的!
夏洛(突然拍向车门):停!就这儿!
【奔驰猛地刹在一群抽烟闲聊的老同学面前,夏洛深吸一口气,潇洒推门下车,刻意将袖口向上撸了撸——手腕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手表。】
张扬(眼睛盯着车标,搓着手凑上来):哎哟夏洛!可以啊兄弟,都开上大奔了!混成名流了这是!
大春(挠着后脑勺,傻笑露出豁牙):我刚才瞅这车绕了八圈,还以为司机迷路了呢。
夏洛(轻咳一声,装作整理西装下摆):刚在车里眯了会儿,司机不敢叫我。
【众人簇拥着他往酒店走,没人注意到小舅子在后面悄悄掏出手机,对着车钥匙扫了下二维码,屏幕弹出“共享汽车已归还”的提示。】
酒店大堂 - 内 - 日
【《咱们结婚吧》的旋律顺着水晶灯的缝隙流淌,夏洛的画外音带着自嘲渐入:“我叫夏洛,普普通通的文艺工作者——说白了,就是在大排档给人唱生日歌混饭吃的,唱得好给五十,唱不好给瓶啤酒。”】
【镜头闪回:油腻的大排档里,夏洛抱着掉漆的吉他,对着过生日的醉汉嘶吼“生日快乐”,醉汉从一沓零钱里抽出十元,弹在他吉他上。画面切回,夏洛的目光死死黏在大堂中央的巨幅婚纱照上,秋雅穿着鱼尾婚纱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耀眼,身旁的新郎挺着啤酒肚,手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眼。】
夏洛(画外音):秋雅,我们学校当年的校花,追她的人能从教学楼排到操场。而我更出名,我是全校着名的笑话。为什么漂亮女孩最后都嫁给了猪?这是个哲学问题。
【签到台处,他从口袋掏出红包,刻意捏得鼓胀,实则里面塞的是折叠了四层的旧报纸。签到本上“夏洛 200元”的字迹,被新郎家亲戚的“1000元”衬得格外寒酸。】
婚礼会场 - 内 - 日
【宴会厅内宾客满堂,小提琴四重奏在角落演奏着悠扬乐曲。孟特(现名梦特娇)翘着兰花指,正和婉婉闲聊,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不时指向席间的男生。】
孟特娇:全场也就袁华还能看两眼,你瞅张扬那爱马仕腰带,恨不得勒到脖子上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腰似的。
张扬(故意挺了挺肚子,皮带扣上的“h”字反光):这都几点了还不上菜?裤子都饿掉了,还好我系了裤腰带!
【夏洛端着高脚杯倚在门框,试图用眼神吸引秋雅注意,却被孟特娇喊住。他潇洒地从新人中间蹭过,风衣下摆扫过新郎的定制西装,内衬露出半截白色价签,他慌忙用手捂住,装作整理衣服。】
【司仪走上台,拿起话筒的瞬间,夏洛猛然僵住——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西装,连纽扣的样式都分毫不差。宾客席爆发出哄笑,张扬拍着桌子起哄:“袁华!给咱们夏大腕赋诗一首!”】
袁华(推了推金边眼镜,清了清嗓子):只身赴宴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
【笑声浪涛般涌来,夏洛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攥着酒杯,红酒洒在西装上,像一块深色的污渍。】
会场角落 - 内 - 日
【王老师突然从人群中出现,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袖口别着褪色的钢笔。众人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候。】
王老师(笑着摆手):当年你们凑钱给我买家电,我可没忘!张扬送的索尼收音机,现在还能听评书;袁华家的电视机,我儿子看了好几年……
大春(兴奋地插话):老师!我送了挂历!还是带福字的!
王老师(笑容淡了些,摆了摆手):那老师记不清了,老师不记仇。
【目光扫过夏洛,王老师突然提高声音,手指指向他:“对了!那个王八羔子夏洛!当年写情书给秋雅,被我抓包了还把信塞嘴里吃了!嚼得可香了!”】
【众人哗然,夏洛正想辩解,宴会厅入口突然传来震耳的吼声,混杂着三轮车的吱呀声和液化气罐的碰撞声。】
宴会厅入口 - 内 - 日
【马冬梅骑着破旧的三轮车撞开玻璃门,车斗里的液化气罐哐当作响,车把上挂着的鸡毛掸子来回晃动。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帽子上的“SpoRt”字样被洗得褪成了“poRtS”,脸上沾着些许灰尘。】
马冬梅(叉着腰,吼声穿透音乐):夏洛!你偷我衣柜底钱买西装的事当我不知道?你不是跟我说去给你妈扫墓吗?怎么扫到秋雅婚礼上来了!
【夏洛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撞翻了旁边的香槟塔,水晶杯碎裂声刺耳。他慌不择路冲进男厕所,反手锁上最里面的隔间门,后背死死抵着门板喘气。】
男厕所隔间 - 内 - 日
【通风扇吱呀作响,吹散着空气中的异味。夏洛靠着瓷砖墙,心脏狂跳不止,马冬梅的拍门声和怒骂声隔着门板传来:“夏洛你给我出来!你个没良心的!”】
【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头发凌乱,西装上还沾着红酒渍和鸡毛。突然想起电影里的情节,爬上马桶想翻通风口逃出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后脑勺重重磕在瓷砖上。】
【镜头开始旋转,秋雅的婚纱、马冬梅的鸡毛掸子、大春的傻笑、袁华的诗集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陷入一片黑暗。夏洛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早知道摔这么疼,不如被马冬梅抓回去。】
高中教室 - 内 - 日(1997年)
【“同桌的你”的旋律轻快响起,夏洛猛地惊醒,额头磕在坚硬的课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抬起头,看到桌角刻着歪歪扭扭的“秋雅最美”,黑板右侧用粉笔写着“距离高考288天”,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嗖”的一声,粉笔头精准砸中他的额头,夏洛捂着头抬头,看到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半截粉笔,眉头皱成疙瘩。】
王老师:夏洛!又睡觉!站着听课!你穿的什么啊流里流气的!你校服呢!
夏洛(懵懵懂懂):谁参加婚礼穿校服?
王老师(气笑了):参加谁婚礼啊?你妈妈又结婚了是吧?
【夏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这才确信不是做梦。马冬梅从后座递来一块橡皮,指尖沾着铅笔灰,声音压低:“发什么呆?老师要吃了你!”】
【袁华突然起身,拿着课本朗诵《雪》:“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飘飘年来到……” 夏洛突然举手,声音洪亮:“老师!我要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