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辰时。
皇城,紫宸殿前广场。
林冲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轻甲,立于广场中央。身后是整齐列阵的北平军精锐。两侧则是被来的文武百官,个个面色灰败,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吴用上前,低声道,徽帝已在偏殿候着,蔡京等六贼也押解在外。只是......
只是什么?林冲目光依旧望着前方紧闭的紫宸殿大门。
殿内还有数十名太监和侍卫据守,声称誓死扞卫皇权,拒不开启殿门。
林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要做愚忠之臣?
朱武插口道:据降卒交代,那些都是童贯的胜捷军死忠,挟持了几名老太监做人质,扬言要与紫宸殿共存亡。
可笑。林冲眼中寒光一闪,传令,调两门霹雳炮来。
霹雳炮?吴用一惊,王爷,那可是紫宸殿啊!大宋历代君王临朝听政之所,若以炮轰之,恐有损王爷声名......
林冲抬手打断:正因如此,才更要用霹雳炮。他转身,扫过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降官们,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所谓至高无上的皇权,在民心向背面前,不过是一扇可以轰开的门而已。
吴用恍然,肃然抱拳:王爷深谋远虑,属下这就去安排。
很快,两门黑黝黝的霹雳炮被推到了广场前端,炮口直指那扇雕龙画凤的紫宸殿正门。炮手们熟练地装填火药和石弹,调整角度,只等一声令下。
在场的文武百官见状,无不色变。有人掩面不忍看,有人低声啜泣,更有人直接瘫软在地——在他们心中,紫宸殿是皇权的象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如今竟要被炮轰,这种冲击,不啻于天崩地裂。
林......林王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突然扑跪在地,老泪纵横,万万不可啊!紫宸殿乃国之重器,历代先皇临御之所,若以炮轰之,恐伤国本啊!
林冲: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老......老朽礼部侍郎李若水......
李大人。林冲语气平静,你说紫宸殿是国之重器,那我问你,当蔡京、高俅等奸贼祸国殃民时,这国之重器可曾阻止?当童贯克扣军饷、贪墨军费时,这神圣殿堂可曾发声?当金兵南下,百姓流离失所时,这皇权象征又可曾庇护一人?
李若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今日我炮轰紫宸殿,非为泄愤,而是要告诉天下人——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天生的尊贵!皇权若不能保境安民,便连一扇普通的门都不如!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开炮!
轰!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爆发,大地为之震颤!两颗沉重的石弹呼啸而出,狠狠砸在紫宸殿的大门上!
咔嚓!一声巨响,那扇雕刻着九龙戏珠图案、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朱漆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轰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烟尘弥漫,几条金漆雕龙断成数截,颓然落地。
在场的文武百官如丧考妣,有的掩面而泣,有的瘫坐在地,更有人直接昏厥过去。对他们这些自幼读圣贤书、视皇权如天的士大夫而言,这一幕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天塌地陷。
烟尘稍散,露出殿内景象——几十名身着胜捷军服饰的兵卒和太监呆立原地,面色惨白,显然被这雷霆手段震慑得魂飞魄散。他们手中虽然还拿着兵器,但已无人敢上前一步。
降者不杀!林冲厉声喝道。
哐当!一声,有人丢下了手中的刀。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很快,兵器落地声连成一片。那些方才还叫嚣着誓死扞卫皇权的死忠们,此刻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王爷饶命!
小的愿降!
都是童贯那阉狗逼我们的!
林冲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些蝼蚁般的小人物,大步踏上台阶,向那扇被轰开的殿门走去。靴底踩过碎裂的雕龙木块,发出的声响。
吴用、朱武紧随其后,再后面是秦明、徐宁等将领,以及一队精锐亲兵。文武百官被勒令在原地等候,不得擅动。
紫宸殿内,龙椅依然高高在上,但已无人敢坐。
带赵佶、赵桓。林冲站在殿中央。
不多时,徽宗赵佶和他儿子赵桓被带了进来。两人皆是一身素服,未戴冠冕,面色灰败,眼神涣散。尤其是徽宗,这位曾经风流潇洒的艺术家皇帝,如今佝偻着背,须发凌乱,活像个市井老翁。
跪下!押解的士兵喝道。
赵佶浑身一颤,竟真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赵桓稍显镇定,但也被按着肩膀,强迫跪倒。
林冲转身,俯视着这对曾经君临天下的父子,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十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禁军教头时,这样的场景简直不可想象。
赵佶。林冲直呼其名,你可知罪?
徽宗浑身发抖,竟不敢抬头,只是嗫嚅道:朕......不,罪臣知罪......罪臣昏聩,任用奸佞,祸国殃民......
赵桓。
赵桓比其父稍强,勉强抬头,声音嘶哑:成王败寇,夫复何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冲冷笑一声:倒是比你父亲有骨气。不过,我若要杀你们,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日?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林王爷意欲何为?
明日午时,在这紫宸殿上,我要你父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颁布罪己诏,并正式宣布禅位于我。如此,可保你赵氏宗族性命。
赵佶闻言,竟如蒙大赦,连连叩首:罪臣遵命!罪臣遵命!
赵桓则沉默片刻,最终颓然点头:......好。
带下去。林冲挥了挥手,随即又补充道,好生对待,不得怠慢。
待徽帝被带出殿外,林冲转向吴用:蔡京等人如何处置?
按王爷吩咐,已押在殿外候审。
带进来。
很快,蔡京、高俅、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等六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进来。他们比徽帝更加狼狈,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权倾朝野的威风?
尤其是童贯,这个曾经统率百万大军的大太监,此刻下巴被卸,口涎直流,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进来,扔在地上。
蔡京。林冲看向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老贼,抬起头来。
蔡京缓缓抬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恐惧,却还强装镇定:林......林王爷......老朽......
闭嘴!林冲一声厉喝,吓得蔡京浑身一抖,你也配称?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可知河北百姓因你而死者几何?可知边关将士因你克扣军饷而战死者几何?可知天下苍生因你等贪腐而流离失所者几何?!
蔡京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林冲又看向高俅,眼中怒火更甚:高俅!当年你陷害于我,可曾想过今日?!
高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林......林王爷饶命啊!当年都是误会......误会啊!下官......不,小人知错了!小人愿献上全部家财,只求......
住口!林冲怒不可遏,一脚将高俅踹翻在地,你的脏钱,也配叫?那本就是民脂民膏!
高俅像条癞皮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
林冲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转向其他几人:王黼、梁师成、朱勔,你三人助纣为虐,罪不容诛!童贯,你这阉狗,祸乱军务,罪该万死!
几人或瘫软在地,或磕头求饶,丑态百出。
来人!林冲厉声道,将这六贼押往大理寺天牢,严加看管!明日午时,在紫宸殿前,公审此六贼,明正典刑!
得令!
士兵们,将六人拖了出去。童贯呜呜咽咽,蔡京面如死灰,高俅则直接吓晕过去,被像拖死猪一样拖走。
待六贼被带出殿外,林冲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他缓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伸手抚过扶手精致的雕纹,却并未坐下,而是转身面对众将。
诸位。明日之后,天下将迎来新的纪元。望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共创太平盛世!
誓死追随王爷!众将齐声高呼。
林冲点点头,大步走出紫宸殿。
大理寺天牢。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蔡京独自蜷缩在角落。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师,此刻蓬头垢面,形如枯槁,哪还有半分昔日的威风?
牢门一声打开,一名狱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蔡太师,用饭了。狱卒语气古怪,似嘲似讽。
蔡京缓缓抬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这位......这位小哥,可否行个方便,让老朽见家人最后一面?老朽......老朽愿以重金相谢!
狱卒冷笑一声:重金?您老人家的家产,早被抄没充公了!说着,他压低声音,不过嘛......
蔡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凑上前:不过什么?小哥但说无妨!
狱卒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安乐散,服下后片刻即无痛苦地......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总比明日千刀万剐强,您说是不是?
蔡京浑身一颤,眼中恐惧与希望交织:这......这......
一百两银子。狱卒伸出两根手指,先付钱,后给药。
可我......我哪还有钱......蔡京绝望道。
狱卒凑得更近,低声道:您左手小指上那个玉扳指,看着还值点钱......
蔡京下意识地捂住扳指——这是他为官数十年来,唯一不曾离身的饰物,是当年徽宗亲手所赐。
不要?那算了。狱卒作势欲走。
等等!蔡京颤抖着摘下扳指,恋恋不舍地摩挲片刻,终是递了出去,给......给我吧......
狱卒一把抢过扳指,将小瓷瓶塞给蔡京,转身就走,生怕他反悔似的。
牢门重新锁上,蔡京瘫坐在地,盯着手中的小瓷瓶,老泪纵横。良久,他颤抖着拔开瓶塞,一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吞下。
呃......片刻后,蔡京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面色迅速变得青紫!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口中吐出白沫,眼中满是惊恐与悔恨——那根本不是安乐散,而是剧毒!
救......救命......他嘶哑地喊着,但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最终,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这位曾经权倾天下的奸臣,瞪着眼睛,气绝身亡。
至死,他都不知那狱卒实则是当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仇家之后,特意来报复的。
当狱卒回来收尸时,看着蔡京狰狞的死状,冷笑一声:老贼,让你这么痛快地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这一夜,大理寺天牢内,类似的事件接连发生。高俅被一根偷偷带进来的绳索勒死在牢房梁上;童贯被几个乔装成狱卒的仇家活活打死;王黼、梁师成、朱勔三人则莫名其妙地中毒身亡......
当消息传到林冲耳中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次日午时,当紫宸殿的大门重新开启时,那扇被轰碎的门已然修复。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