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残阳将苏凝霜的身影拉得颀长,她握着短刃的手微微用力,目光锁定在最后一名逃窜的袭击者身上。此人正是刚才领头的骑手,后背被她的短刃划伤,毒素顺着伤口蔓延,脸色已泛起淡淡的青黑,坐骑也因疲惫渐渐放慢了速度。
“跑不掉了!”苏凝霜冷哼一声,催动战马加速,凭借着远超对方的骑术,瞬间追至身后。她脚尖一点马镫,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跃起,短刃架在对方脖颈上,声音冰冷如霜:“再动,我便割了你的喉咙!”
袭击者浑身一僵,脖颈处传来的凉意让他不敢再挣扎。他缓缓勒停战马,双手举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女侠饶命!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并非真心与你为敌!”
苏凝霜没有放松警惕,反手将他手腕扭到身后,用特制的绳索牢牢捆绑——这绳索是宋小七特制的,越挣扎勒得越紧,且材质坚韧,普通刀剑无法割断。“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为何伪装成草原骑兵?”
她没有在原地停留,担心还有其他埋伏。牵着对方的战马,押着他来到之前发现的废弃岗楼。岗楼虽残破,却能遮挡风沙,且地势较高,便于观察四周动静。将两匹战马拴在门外,苏凝霜押着袭击者走进岗楼,反手关上残破的木门。
岗楼内,苏凝霜点燃一小堆篝火,火光跳跃,照亮了袭击者的脸庞。他约莫三十多岁,脸上的面罩已被扯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带着一丝江湖人的桀骜,只是此刻因伤势与恐惧,显得有些狼狈。他的手臂和后背都有伤口,尤其是后背的刀伤,毒素已开始发作,嘴唇微微发紫。
“先给你解毒。”苏凝霜取出柳清晏给的红色解毒丸,扔到他面前,“吃了它,能缓解你体内的毒素。但你若敢撒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袭击者看着解毒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终究抵不过毒素带来的痛苦,张口吞下。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伤口的疼痛感渐渐减轻,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多谢女侠手下留情。”
“少废话。”苏凝霜坐在篝火旁,短刃放在膝盖上,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伪装成草原骑兵袭击我?雇主是谁?”
袭击者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苏凝霜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威慑力让他愈发不安。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叫赵五,是个江湖雇佣军,平日里靠接一些护送、讨债的活儿谋生。”
“雇佣军?”苏凝霜眉头一皱,“谁雇佣的你?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敢参与劫夺军粮、袭击朝廷追查人员?”
“雇主是一个蒙面人,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赵五连忙解释,“一个月前,他在洛阳的‘醉仙楼’通过中间人找到我,说有一笔大买卖,让我召集一批会武功的兄弟,伪装成草原骑兵,在凉甘古道附近拦截任何追查军粮的人,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黄金百两。”
“不知道雇主身份?”苏凝霜语气加重,“你们接头时,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比如信物、口音、身形特征?”
赵五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始终蒙着面,声音经过刻意伪装,听起来沙哑低沉,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身形中等,不胖不瘦,走路没有明显特征。唯一的信物,是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玄’字,和我腰间的令牌一样。”
他说着,示意苏凝霜看他腰间的令牌。苏凝霜取过令牌,入手冰凉,材质是普通的玄铁,上面的“玄”字与玄甲组织的标记一致,但做工相对粗糙,不像是核心成员的信物。“这令牌是雇主给的?除了拦截追查者,他还让你们做了什么?”
“还让我们配合另一批人,在黑风口峡谷制造‘草原骑兵劫粮’的假象。”赵五补充道,“他给了我们醉魂草毒素的配方,让我们在峡谷水源中下毒,只需要让护卫昏迷,不需要杀人。还特意交代,要伪造打斗痕迹,丢弃一些草原骑兵常用的器物,让官府误以为是草原部落所为。”
苏凝霜心中一动,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断完全一致。“那批配合你们的人是谁?他们是不是玄甲组织的核心成员?军粮被运往了哪里?”
“我不知道那批人的身份。”赵五摇头道,“我们只是按雇主的指令行事,在黑风口峡谷完成任务后,就与他们分开了。雇主只告诉我们,军粮会有专人转运,我们的任务只是拦截追查者,拖延时间。至于军粮的具体去向,他根本没说。”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们就是一群拿钱办事的雇佣军,雇主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根本不敢多问。他出手阔绰,预付了一半定金,我们这些江湖人,为了钱财,也就答应了。直到刚才袭击你,我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劫粮,而是与朝廷为敌!”
苏凝霜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判断他是否在撒谎。赵五的眼神闪烁,带着一丝恐惧与懊悔,不像是刻意伪装。“你们召集了多少雇佣军?除了你们这批,还有其他队伍吗?”
“我们一共召集了两百多人,分成了五支队伍,分别在凉甘古道、戈壁滩、死亡谷附近巡逻,拦截任何追查军粮的人。”赵五老实回答,“雇主说,还有其他势力在配合我们,但具体是什么势力,他没说。我们彼此之间也不联络,只通过雇主留下的暗号传递消息。”
“暗号是什么?”
“是一句切口:‘玄甲指路,黄金万两’。”赵五说道,“遇到同伴时,说出这句切口,就能确认身份。另外,雇主给了我们每人一个信号弹,红色代表遇到强敌,需要支援;蓝色代表任务完成,可以撤退。”
苏凝霜想起之前遇袭时,为首的骑手捏碎的黑色令牌,应该就是召唤支援的信号。“你最后一次见到雇主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透露过后续计划?比如军粮转运完成后,你们要去哪里?”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三天前,在戈壁滩的一个废弃驿站。”赵五回忆道,“他说,等拦截任务完成后,会在甘州城外的‘望海楼’给我们结算尾款,然后让我们各自散去,不许再提及此事。至于后续计划,他没说,我们也不敢问。”
苏凝霜又追问了一些细节,比如雇主的饮食习惯、是否有随从、说话时的小动作等,但赵五都摇头表示不知。看来,这个雇主确实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个人线索。
“你说你是江湖雇佣军,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何会中原武学招式?”苏凝霜突然问道,“你们伪装成草原骑兵,却使用五虎断门刀、武当剑法等中原武学,这未免太容易暴露了。”
提到武功,赵五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我年轻时曾在武当山学艺,后来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才沦为雇佣军。其他兄弟也大多是中原武林人士,有的是被门派除名,有的是打家劫舍的悍匪。雇主让我们伪装成草原骑兵,但我们习惯了中原武学,一时难以改变招式,只能刻意模仿草原骑兵的粗犷风格,没想到还是被女侠看穿了。”
苏凝霜点了点头,这与她之前的判断一致。“你们知道雇主劫夺军粮的目的吗?是为了钱财,还是有其他阴谋?”
“应该不是为了钱财。”赵五摇头道,“十万石军粮,价值连城,但雇主根本没提过要变卖军粮,反而让我们重点拦截追查者,拖延时间。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破坏朝廷的军粮供应,至于具体是什么阴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