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的夏夜,总带着星种叶片的清香。江宇坐在星核炉旁,看着林小满将晒干的星星果果壳装进陶罐,罐口贴着张红纸剪的星标——老槐树说这果壳能安神,泡在井水里给山民们当茶喝,能驱散夏日的烦躁。
“今天井水的味道有点怪。”林小满倒出一碗井水,水面漂浮着细碎的油花,与平时清澈甘洌的样子截然不同,“早上挑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
小北极狐凑过去嗅了嗅,突然对着井口的方向嘶叫,颈间的星标闪烁着急促的红光。江宇心里一沉,快步走到井口,探头往下望——井水泛着诡异的墨绿色,井底的星纹石雕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是星脉出了问题。”江宇摸出寒渊石,石头的蓝光接触到井水,水面立刻冒出气泡,油花瞬间消散,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絮状物,“这是‘淤脉虫’,专门啃食地脉的灵气,以前在《中国星图考》里见过记载,说是上古时期污染星脉的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小满翻出画册,其中一页画着淤脉虫的形态,旁边标注着:“畏铜镜之光,喜食星脉精华,聚则成灾。”她指着注释,脸色发白,“书上说,淤脉虫只在星核炉能量不稳时才会出现,难道……”
两人同时看向星核炉。炉心的母核光芒果然比平时黯淡,炉身的星纹时明时暗,像是在挣扎。江宇伸手触摸炉壁,感受到里面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能量运转。
“去鹰嘴崖的老井看看!”江宇当机立断,“那里的聚星阵与黑风坳的地脉相连,说不定能找到源头。”
赶到鹰嘴崖时,老井的情况更糟。井水已经变成浓稠的墨绿,井壁的星图残章被黑色絮状物覆盖,原本温润的星脉气息变得冰冷刺骨。小北极狐对着井里狂吠,颈间的星标红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得用铜镜。”林小满想起画册的记载,“可我们哪有能克制邪物的古镜?”
江宇突然想起江家的星轨玉佩,连忙掏出来放在井口的聚星阵石雕上。玉佩的金光与石雕的星纹相触,井水剧烈翻涌起来,黑色絮状物纷纷躲避,露出底下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竟藏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刻着与星图残章相似的螺旋符号。
“是观星者留下的!”林小满惊喜地将铜镜捞上来,镜面虽然布满铜绿,却依旧能照出人影,边缘的螺旋符号与星核炉的炉心图案一模一样,“这是‘定脉镜’,书上说能稳定星脉,驱散邪祟!”
江宇接过铜镜,对着井水举起。镜光投射到水面,墨绿色的井水瞬间变得清澈,黑色絮状物在光芒中消融,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井壁的星图残章重新显露出来,与铜镜的螺旋符号产生共鸣,发出温暖的金光。
“源头在西边。”江宇盯着镜中的倒影,里面的星脉纹路正往西边延伸,尽头的位置闪烁着黑点,“是漠北的方向,那里的风纹石恐怕出事了。”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漠北的风蚀谷里,十几个黑衣人正在用邪术挖掘地脉,他们手里的幡旗上画着淤脉虫的图案,幡尖插入地面的位置,正是风纹石的埋藏处!
“是蚀星会的余孽!”林小满攥紧拳头,“他们找不到星核炉,就想破坏星脉,让淤脉虫毁掉所有星石!”
铜镜的影像突然中断,青铜镜面裂开道细纹。江宇收起铜镜,寒渊石的蓝光在掌心流转:“我们必须去漠北,风纹石一旦被邪术污染,整个北方的星脉都会崩塌。”
小北极狐跳进他怀里,用头顶着他的下巴,像是在催促。鹰嘴崖的风卷起林小满的发丝,她将铜镜小心翼翼地包进绸布,放进江宇的锦盒:“老槐树说过,定脉镜与十二星石同源,带着它去,能克制邪术。”
回程的路上,黑风坳的井水已经恢复清澈,星核炉的光芒也稳定下来。老槐树站在星种坪等他们,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三枚用星星果果壳做的护身符:“带上这个,能防淤脉虫的邪气。漠北的守石人托信鸽带话,说风蚀谷最近总有黑雾,看来他们早有预谋。”
江宇接过护身符,分别给林小满和小北极狐戴上,自己则将定脉镜贴身收好。星种的叶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祝福。
“我们很快回来。”他望着星种顶端新结的星星果,心里清楚,这场关于星脉的守护,永远没有真正的终点。
林小满将《中国星图考》塞进背包,最新一页的空白处,正等着记录新的冒险。小北极狐缩在她怀里,颈间的星标与定脉镜的微光遥相呼应,在黑风坳的夜色里,照亮了通往漠北的路。
风蚀谷的邪术,淤脉虫的源头,蚀星会的最后阴谋……所有的谜团都指向漠北。江宇握紧锦盒里的星石,感受着定脉镜传来的温润力量,知道前路必然凶险,但只要彼此相伴,只要星石在侧,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夜风吹拂,星种坪的星光与天上的星轨交相辉映。江宇和林小满的身影消失在山口,只留下星核炉的光芒,在黑风坳的土地上,静静守护着这片他们誓死也要扞卫的家园。
回程的马蹄声在山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江宇勒住缰绳,回头望了眼鹰嘴崖的方向,定脉镜在锦盒里微微发烫,镜面的螺旋符号透过绸布,在鞍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在标记邪祟的踪迹。
“老槐树说,淤脉虫是影主残魂的伴生物。”林小满掀开布帘,让夜风灌进车厢,小北极狐趴在她膝头,耳朵警惕地竖着,“当年影主被封在星核炉里,这些虫子就躲进了地脉深处,如今星核炉与母核融合,能量波动惊醒了它们,被蚀星会的余孽利用了。”
江宇接过她递来的水囊,指尖触到囊壁的凉意,想起风蚀谷的风沙——那里的地脉本就被星核炉爆炸的冲击波扰乱,此刻被淤脉虫啃噬,恐怕早已千疮百孔。“风纹石是北方星脉的枢纽,若它被污染,漠北的风沙会南侵,黑风坳的井水也保不住长久清澈。”
车厢里的《中国星图考》突然哗哗作响,自动翻到记载风蚀谷的页面,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符号,与定脉镜的螺旋纹有七分相似,旁边批注着小字:“风眼藏镜,可定北脉。”
“这里也有定脉镜?”林小满指着符号,眼睛亮了起来,“难道初代观星者在每个星脉枢纽都藏了铜镜?”
江宇点头,将水囊塞回腰间:“很有可能。十二星石镇守四方,定脉镜便是锁住星脉的钥匙,两者配合才能稳固地脉。只是不知漠北的铜镜,是否还在风蚀谷的风眼里。”
小北极狐突然对着车窗外嘶叫,颈间的星标红光闪烁。江宇掀帘望去,只见远处的荒原上,浮着层淡黑色的雾气,像条扭动的巨蛇,正往风蚀谷的方向蔓延——那是淤脉虫聚集的气息。
“加快速度!”他催动马匹,车厢在颠簸中发出咯吱声,锦盒里的星石开始共鸣,风纹石的银光尤其明亮,仿佛在呼唤远方的同伴。
抵达风蚀谷外围时,天刚蒙蒙亮。谷口的风蚀柱上,缠着黑色的絮状物,像挂了层肮脏的破布,原本能指引方向的风纹,此刻都变得扭曲狰狞。几个穿着牧民服饰的人倒在谷口,脸色发青,嘴唇泛着黑紫,显然是中了淤脉虫的邪气。
“还有气!”林小满连忙掏出星星果果壳泡的水,撬开其中一人的嘴灌了进去。果壳水接触到邪气,立刻冒出白烟,牧民的脸色渐渐缓和,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江宇将定脉镜握在掌心,镜面的螺旋纹与风蚀柱的星纹产生共鸣,谷口的黑雾竟退开三尺,露出条通往谷内的通道。“他们在风眼布了邪阵,用活人当诱饵,吸引淤脉虫聚集。”
深入谷内,风蚀柱上的黑色絮状物越来越密,有些甚至结成了茧,里面隐约能看到虫蛹蠕动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吸入肺里像针扎般疼。风纹石的光芒在锦盒里剧烈闪烁,显然感受到了同类的危机。
风眼位于谷中央的凹陷处,此刻被十几根黑幡围着,幡旗上的淤脉虫图案在风中扭曲,形成个巨大的邪阵。阵中央,风纹石被钉在祭坛上,表面的银纹已经变黑,周围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正是淤脉虫,它们正贪婪地啃噬着风纹石的灵气。
五个黑衣人围着祭坛念咒,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眼眶里镶嵌着颗黑色的晶石,正对着风纹石发射邪光:“等吸干风纹石的灵气,就让这些虫子啃穿地脉,把整个北方都变成虫巢!”
“痴心妄想!”江宇将定脉镜高高举起,镜面的光芒顺着风势扩散,邪阵的黑雾如同潮水般退去,淤脉虫被光芒照到,纷纷化作脓水。
独眼老者见状,掏出个青铜铃铛摇了摇,祭坛下突然钻出无数淤脉虫,像条黑色的河流,往江宇涌来。“让你尝尝被万虫噬心的滋味!”
林小满立刻将锦盒里的星石撒出,十二道光芒在地上组成星阵,将淤脉虫挡在阵外。风纹石感受到星石的共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震碎了身上的黑幡,银纹上的黑色迅速褪去。
“就是现在!”江宇纵身跃向祭坛,定脉镜的螺旋纹与风纹石的银纹完美契合,两者同时亮起来,形成道银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邪阵在光柱中寸寸碎裂,黑幡化为飞灰,独眼老者被光柱扫中,镶嵌的黑晶石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人化作黑烟消散。淤脉虫失去邪阵的控制,在光柱里纷纷死亡,留下一地腥臭的脓水。
风纹石从祭坛上落下,被江宇稳稳接住。石头的银纹已经恢复纯净,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道谢。风眼的邪气被彻底驱散,风蚀柱的星纹重新变得清晰,谷内的风声也恢复了往日的清越。
林小满扶着获救的牧民走进谷内,他们看到风纹石安然无恙,都激动地跪坐在地,对着光柱叩拜——在他们心中,这是神明显灵的征兆。
江宇将风纹石放回锦盒,定脉镜的镜面此刻多了道风纹,与风蚀柱的星纹一模一样。“它吸收了风纹石的力量。”他恍然大悟,“定脉镜不是死物,它能融合星石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
林小满翻开《中国星图考》,发现记载风蚀谷的页面上,自动浮现出风眼的星图,旁边多了行小字:“北脉已稳,南脉将倾。”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南脉的枢纽在岭南的榕树林,那里的藤纹石和共生潭,恐怕已经出事了。
谷外传来牧民的欢呼,他们正在清理淤脉虫的尸骸,重建被破坏的家园。江宇望着风蚀谷的天空,光柱渐渐散去,风纹石的银光与定脉镜的光芒交织,在天上画出道清晰的星轨,与黑风坳的方向相连。
“我们得去岭南。”江宇将定脉镜收好,掌心还残留着风纹石的暖意,“星脉相连,一处有失,处处遭殃。”
林小满点点头,将获救的牧民托付给其他赶来的同伴,背上背包跟上江宇的脚步。小北极狐跳上她的肩头,颈间的星标与定脉镜的微光同步闪烁,像在指引下一段旅程。
风蚀谷的风依旧凛冽,但此刻吹在脸上,带着风纹石净化后的清新。江宇知道,这场与淤脉虫的较量只是开始,蚀星会的余党还在暗处窥伺,影主的残念尚未彻底消散,守护星脉的路,还有很长。
但他握紧林小满的手,感受着锦盒里星石的共鸣,心里无比坚定。
因为定脉镜在侧,星石相伴,更因为他们身后,是无数需要守护的家园——黑风坳的星种坪,漠北的风蚀谷,岭南的榕树林……每一寸土地,都值得用生命去扞卫。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岭南的方向疾驰。风蚀谷的星轨在身后渐渐淡去,但风纹石的银光,定脉镜的温暖,都已刻入骨髓,成为他们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