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饭点刚过,周凯正拿着账本核对运输科的油耗,就听见门口传来“哐当”一声——是傻柱一脚踹开了运输科的门,手里还攥着个刚擦完灶台的抹布,脸上的油星混着怒气,看得人心里一沉。
“周哥!你不够意思!”傻柱把抹布往桌上一拍,油渍溅到了账本上,“京茹那丫头找对象,你咋不跟我说一声?非得介绍给赵磊那小子?我哪点比不上他?”
周凯放下笔,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没像往常那样打圆场,只是平静地问:“你想比什么?”
“我是钢厂八级大厨!”傻柱梗着脖子喊,声音震得窗户都嗡嗡响,“工资三十七块五,加上班长补贴,三十九块五!比赵磊那开车的多挣五块!我手艺好,能让京茹天天吃红烧肉!他能吗?”
“能。”周凯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赵磊这个月奖金发了六十八块,买只烤鸭眼睛都不眨。你呢?上个月给雨水交学费,还得找我借五块钱。”
傻柱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周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着他身上的工装:“你自己看看,这衣服多久没洗了?袖口磨破了不补,领口油得发亮,头发像鸡窝,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你这样,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我……我忙!”傻柱的声音弱了下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食堂的活儿多,我没时间收拾……”
“没时间?”周凯冷笑一声,“雨水跟着你,半年瘦了三斤,校服洗得发白还在穿,你当哥哥的,就不知道给她扯块新布?京茹在供销社当营业员,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记账记得清清楚楚,人家是正式工,八大员里的销售员,论地位比你这炊事员高多了——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我……”傻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眼里的怒气渐渐被茫然取代。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食堂的大师傅,挣得不少,在厂里也算有面子,可被周凯这么一说,他忽然发现自己活得一塌糊涂——衣服脏,家里乱,连亲妹妹都没照顾好,更别说给人家姑娘幸福了。
“赵磊虽然挣得没你多,但他干净利落,家里爹娘是工人,成分好,对人实诚。”周凯的语气缓和了些,“他第一次跟京茹见面,就记得买糖耳朵,知道带烤鸭回来给孩子们吃——这些,你能做到吗?”
傻柱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忽然鼻子一酸。他想起前几天二大妈介绍对象,那姑娘嫌他埋汰,转身就走;想起易中海总说他“不懂事”,可他从来没往心里去;想起秦京茹小时候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傻柱哥”,现在却成了体面的城里姑娘,而他,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厨子。
“我……我真的……这么差吗?”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被戳破了气球的孩子。
周凯没说话,只是递给了他一块干净的抹布。
傻柱接过抹布,却不知道该擦哪里,最后只是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运输科的人都偷偷探头看,却没人敢说话——谁都知道傻柱脾气冲,可今天,周科长的话像把锤子,狠狠砸在了他的软肋上。
过了好半天,傻柱才抬起头,眼睛通红,却没了刚才的戾气:“周哥,我……我知道了。是我不配。”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抹布,慢慢往门口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背对着周凯说:“我会改的。我会把自己收拾干净,会好好疼雨水,会……会让自己配得上好姑娘。”
周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顿骂,虽然狠了点,却或许能打醒他。傻柱本性不坏,就是懒,爱耍嘴皮子,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这次让他看清差距,未必是坏事。
至于秦京茹和赵磊,他们的缘分刚刚开始,而傻柱的人生,也该换个活法了。这四合院的日子,总在磕磕绊绊里往前挪,谁都有迷茫的时候,重要的是,能不能在摔了跟头后,笑着爬起来,重新往前走。
食堂的蒸汽里,飘来带鱼的香味,混着肥皂的清香,竟透着股让人安心的暖。周凯端着饭盒往家走,脚步轻快——生活嘛,就是这样,有骂有笑,有跌有爬,才叫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