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95号四合院的槐树叶上时,两个穿着工装的汉子已经蹲在了胡同口的墙根下。他们是保卫科老陈派来的,手里捏着个啃了一半的窝头,眼睛却没离开四合院的大门——昨天盯了一天,许大茂和刘海中抄完供销科老孙家,果然每人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鬼鬼祟祟地回了院,连门都没敢大敞着。
“张哥,你说这俩货真把东西藏家里了?”年轻点的小李压低声音,往嘴里塞了口窝头,渣子掉了一衣襟。
被称作张哥的汉子啐了口:“不然藏哪儿?许大茂那猴精,知道外面眼线多,藏家里反倒让人想不到。再说,他媳妇王秀莲胆小,肯定不敢往外说。”
正说着,胡同口又晃悠过来两个半大孩子,都是苦出身,最看不惯许大茂仗势欺人的德性。这会儿见了张哥,默契地往墙根一靠,假装晒太阳。
“有动静?”赵强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哥。
张哥点头,朝四合院努了努嘴:“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估摸着东西就在家里。
赵强踹了踹墙根:“等会儿有他们好瞧的!李主任说了。
几人正嘀咕着,就见厂里的通讯员骑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在胡同口一个急刹,车铃叮叮当当做响。
还有墙根下那摊没扫干净的窝头渣。
半个时辰后,人就来齐了来了三四十个人。
院里正在择菜的一大妈吓得手里的菠菜都掉了,刚想喊“你们干啥”。
“刘海中!出来。震得房梁上的灰都掉了下来。
屋里没动静,只有悉悉索索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藏东西。张哥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进去了,老头穿着件灰布褂子,扣子扣错了两颗,头发乱得像鸡窝,看见院里的阵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别……别动手!我是七级工!我是一大爷!”刘海中抖得像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大爷?”孙磊一脚踹在他旁边的水缸上,缸沿震掉一块,“一大爷是个什么东西,敢私藏黄金。 小年轻们可没耐心跟他废话,开始了搜查,哭得直抽气,却不敢吱声——她早就知道老头藏了东西,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堵在家里搜。
“找到了!”一个年轻人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子,上面还盖着件旧棉袄。箱子没锁,一掀盖,里面的东西晃得人眼晕——金镯子…等财务。
“还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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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人炸开了锅:“我操!这老小子够肥的!
刘海中瘫在地上,脸白得像纸,嘴里只会念叨:“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
这边闹得正凶,那边许大茂家也没幸免。小年轻们拥着去了东院,许大茂媳妇王秀秀正在做早饭,见一群人冲进来,吓得把铲子往炕上一扔,抱着头就往门外跑,嘴里喊着“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许大茂不在家,说是去开会了,这倒省了不少事。年轻人们熟门熟路地翻起来,比在刘海中家更狠——毕竟许大茂平时得罪的人多,谁不想趁这机会出出气?
“还有!”另一个人在柜子后面发现了个上锁的大木箱,找来斧头“哐哐”两下劈开,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除了金银珠宝,还有满满一箱古董:砚台、瓷器、甚至还只有赵强悄悄把那幅画捡起来,塞进怀里——他爹以前是裱糊匠,说过好画值老钱,等以后说不定有用。
后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胡同。邻居们扒着门缝、探着脑袋往院里看,就刘海中和许大茂完了。
“我就说嘛,前阵子周大爷家,他那对银镯子明明被许大茂揣兜里了,仓库登记上根本没有!”
“刘海中更不是东西,在我家的时候,连我老婆子的陪嫁铜盆都要,说是‘可能熔了做炮弹’,合着是想自己用!”
正议论着,厂里的卡车“突突突”地开了过来,停在胡同口。李怀德和周凯从车上下来。
“东西都找出来了?”李怀德问迎上来的赵强,眉头拧得像个疙瘩。
周凯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些散落的珠宝和碎瓷片
“把他们俩给我带过来!”李怀德吼了一声,声音在胡同里回荡。
特别是许大茂,看见那箱摔碎的古董,心疼得脸都绿了。
“许大茂!刘海中!”李怀德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
两人突然嚎啕大哭,哭得比谁都惨。
“李主任!我错了!我一时糊涂啊!”刘海中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许大茂撺掇我的!他说这些的东西没人敢查,我才……”
“你放屁!”许大茂急了,忘了害怕,“明明是你先提议藏点东西的!
“都给我住嘴!”李怀德怒喝一声,“事到如今还互相攀咬,我告诉你们,证据确凿,谁也别想狡辩!”
他从口袋里掏出份文件,当众念了起来:即日起,许大茂罚去掏厕所劳动改造,刘海中发配至翻砂车间,与下放人员一同劳动!
说完,他把文件一扔:“带走!”
保卫科的人上前,把哭爹喊娘的两人带走了。许大茂还在挣扎:“李主任!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些东西是我……”话没说完就被人带走了。院里的邻居们见事了了,才浩浩荡荡地散去。院里只剩下李怀德、周凯,还有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财物物,以及躲在门后偷看的邻居们。
“把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上交的上交,还给原主的尽量还回去。”李怀德揉着太阳穴,语气疲惫。
“我知道了。”周凯点头,让张哥找几个人过来清点。
李怀德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队伍里竟然混进这种蛀虫。看来以后还得盯紧点,不能让好经被歪嘴和尚念坏了。”
周凯没接话,想起刚才邻居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因果循环吧。
胡同里渐渐安静下。周凯走到院门口,看见王秀秀蹲在墙根下哭,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到她手里。
“拿着,先买点吃的。”
王秀莲愣了愣,看着手里的钱,眼泪掉得更凶了:“周……周处,谢谢你……是我们家大茂对不起你……”
周凯摇摇头:“不关你的事。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跟着他瞎混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阳光照在胡同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许大茂和刘海中的事还没完——明天厂里让他们当众检讨。
周凯抬头望了望天,蓝得有些刺眼。他忽然很想念秦家村的田野,想念秦淮茹做的玉米饼。
“走了。”他对李怀德说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该回家了。不管外面多乱,家里总有盏灯等着他,那才是他能抓住的、最实在的东西。
至于这四合院里的恩怨情仇、因果报应,就让它随着今天的风,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