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机抽离！如同上次！还有另一股力量在作用？
方丈上前搭脉，指尖触及腕脉的瞬间脸上骤变，惊愕地看向懒师父，“养空，你来。”
懒师父深深地看了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时光一眼，神色复杂，似是已有猜测。接过，三指落位，再观观俞亮面相。果然……
收回手，他轻叹一声，“时光，前段时间，你是否又起了执念？”
这一声叹气，这句问话，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一秒汇聚成一整道光束，落到时光身上，照得他一身赤裸，血线脉络却走不出个真相。
尤其是时光母亲胡钰，捂住嘴巴掩住惊呼，小亮这样，难道又是因为小光吗？
俞亮的母亲明娴求助般地看向自己丈夫，俞晓阳的脸色同样凝重。
向来沉稳的他再没能挥动手中的折扇，轻轻放在俞亮枕头边，目光在昏迷的儿子和面色惨白的时光之间来回移动……他已然不能说服自己两人的绑定是好事。
怎么阳光下这般荒凉？
时光惶恐茫然地迎接众人目光，他无措在地，俞亮这样，原以为只是有些关系，没想到是完整归因。
时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往后面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落。
方绪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紧紧捞住他的胳膊，沉声唤醒，“小光，稳住，先听师父们说完。”
即便方绪有一腔的困惑担忧，却也深知，小师弟绝不愿看到时光垮下。
懒师父朝侍立在一侧的了因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向时光，“时光，你去主上……”顿了一下，复无比清晰。
“去主上褚嬴的长生禄位后，取来那支愿香。”该是俞家人知晓全部真相的时机了。
俞晓阳和方绪同时一震，褚嬴！主上？
时光空耳了几秒，好一会儿才缓缓看向懒师父和方丈，艰涩开口，“第二次还愿，剩下的那支愿香？”
俞晓阳夫妇和方绪看向时光，还愿？甚至是第二次了？
懒师父闭上眼，试图不让时光看到自己眉宇间的沉重与不忍，低声确认，“是。”
阿弥陀佛，兰因寺，终究是亏欠了俞亮小主人太多。
“俞亮……是什么情况？另一股力量又是什么？”时光问得忐忑又坚定，他需要验证自己心中那个离谱却又被无限靠近的猜想。
懒师父睁开双眼，嗫喏了几下，是……
其他问题后面再解决，先让人清醒。方丈摁住他，亲自出声解答，“俞亮的脉象，元气大伤，精血枯涸……老衲与师弟一致断定，是应愿表现和还愿代价。”
“精血枯涸……”俞亮妈妈失声重复，她抓住丈夫的手臂，“老俞，这到底是……”
俞晓阳轻轻摇头，眉头紧锁。虽不明就里，但小亮的身体情况，一定不是简单的病理问题了。
俞家三口死死互相扯住，无法再出声，小亮，兰因寺，时光瞒了什么……
时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讷讷出声，轻得一字一句扇在自己灵魂上洒落淋漓鲜血。
“可我们，没有进行第三次还愿啊……不是吗？”
方丈和懒师父同时无奈地摇摇头，出声，“是第二次还愿，没有结束。”
这，是俞亮先做出的判断。
除夕后他拿回佛珠，在确认能镇住梦魇，又旁敲侧击从芸豆师父身上，得知还愿是七天一循环后，他有所猜测。
可那段时间时光的情绪刚刚安抚下来，才重新燃起斗志。思考再三，俞亮决定瞒下此事，包括兰因寺的师父们。
等再次联系芸豆师父，是在升五段赛时差点失手之后。
俞亮黔驴技穷了，自己这状态……他跟师父们保证，只要一升到六段，立即返回兰因寺。
师父们也没办法，寺里的特殊珍稀药材，经这几次，耗得差不多了。即便是硬要求俞亮在当时返回兰因寺，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只能依他，兰因寺出动所有力量补全药材库。
才有了大隼上兰因寺报信一事……好在，特殊药材应该能够支撑这一次。
懒师父扶着通身僵住的时光，把他按坐在床上，才放缓了语气，慢慢解释道。
“还愿仪式，需以七天为一完整循环。
第二次还愿在进行了六天后俞亮昏迷上山而来，我们才知晓你二人身上绑定了双星命格，竟在不知不觉中为你们转换了伤害。
可那时，俞亮的身体根基已然受损，虚弱至极，再也无力坚持第七日的还愿，那一支愿香，便是那时留下的……”
时光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猛然抬起头，双手紧紧扯住懒师父的僧袍袖子。
“懒师父，双星命格不是能护弱转伤吗？我来，让我来，我来换俞亮。所有的代价，所有的伤害，都转到我身上来，求您了，我现在身体比他好……”
身体好……两句对话闯进时光脑子里，他猛地朝床上昏迷的人瞪去。
怪不得……无论赛程多紧多密，无论俞亮如何疲惫，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坚持运动。
“俞亮，都这么累了，今天要不就算了吧……”有天俞亮一连三场赛事，回到公寓都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却仍走向健身房。
那时俞亮是怎么说？时光记起来了。
他说，“那不行，身体素质不能落下，我要保证身体健康排在第一位。”而后又补了一句，“我爸说了，身为一个棋手，一定要有一个扎实的身体底子。”
如今想来，后半句分明是拿俞老师挡着。
时光忍不住滑落一滴眼泪落在俞亮手背上……俞亮，你真狠……
他狠狠抹去泪水，对着懒师父再次请求，“双星命格不是选择生命力更旺盛更健康的那个人交换去挡劫吗，如今，身体更好的那个，是我。”
“时光！”
“小光！”
“小光！别冲动！”俞家三口同时出声喝止他。
胡钰已是泣不成声。
时光决绝地朝他们点头，双星命格，俞亮能利用，他时光也可以。
他看向俞亮，他的傻子，只是在睡觉啊，睡醒，就好了。
“你不是说我是小太阳吗？俞亮，你骗人……再不给你机会骗我瞒我了……”他伸手轻触俞亮的脸庞，还是暖不起来。
“懒师父。”时光郑重请求。
“时光……”懒师父看着时光递过来哀求又坚定决绝的目光请求，不忍心将残酷的真相说出口，要这孩子，怎么接受……
方丈叹了口气，慢不得了，还要做许多准备呢，接过话头。
“时光，双星命格是自动运转的，非人力可随意操控。它随真正的生死危机而自动运转的。
上一次的还愿没有结束，意味着那场危机从未真正解除，自动护弱，自然也就没有停止运转。”
时光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最后的求证带着绝望，“你们是说，俞亮，从始至终都在为我抵挡，而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两位师父看着时光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默然。
出家人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