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顿柯西街区,“回忆餐厅”。
“老妈,我回来啦!”艾卡率先推门而入,暖黄色的灯光和炖菜浓郁的香气像一双温暖的手,将一行人从夜晚清冷的公园拉入另一个世界。餐厅里人不多,几桌零散的客人在低声交谈。而没有跟随梅瑞狄斯和艾卡前去外勤基地的几名剪刀手成员正享受着饭后的宁静——明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着一块甜点,不知是准备吃还是纯粹用来打发时间;香奈美坐在她对面,双手捧着一杯冒着微弱热气的温水轻轻一抿,长发垂落在肩侧,显得安静而疏离;玛拉则是陪在香奈美身边,低头翻着一本厚重、书页泛黄的旧书,不过周遭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见到梅瑞狄斯和艾卡带着一群人进来,三人神色微动。
“老大,你们这是…打劫了难民营还是怎么着?这才出去多...玛拉你干嘛!”明挑起眉,话里带着点“饭都没吃完就又来事”的嘀咕,却被玛拉在桌下轻轻踢了下小腿。“嘶”地吸了口气,表情瞬间拧成似笑似哭的古怪模样,生硬地转了话头:“……啊,欢迎。”一眼扫过梅瑞狄斯身后略显狼狈的“队伍”——眼眶红肿的伊薇特、神色疲惫的珐格兰丝、脸色略显严肃的心夏和千代,以及最后面那个几乎堵住门框、毛茸茸的庞然大物。
香奈美放下水杯目光柔和地迎向几人,尤其在伊薇特和千代这两位生客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用微笑代替言语;
玛拉则合上书,视线平静地扫过众人,却在伊薇特脸上稍有停滞。玛拉似乎搜寻着是否在哪里与她相见过的记忆,但并未显露任何情绪。不过伊薇特却没有这么“沉着”的心态,一进门与玛拉的眼神仅仅一帧的交汇,变像受惊的小动物般下意识地往珐格兰丝和千代中间缩了缩————她记得那张脸,在纽特朗那个混乱恐怖的夜晚引领晶状异形肆虐的女人。珐格兰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玛拉自知不太应景,非常识趣地站了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没等梅瑞狄斯回应,便把书随手一扔,好巧不巧的直接给明身前的蛋糕来了记完美的Strike。明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大动肝火。玛拉径直走向门口,与伊薇特、千代几人擦肩而过,推门没入了门外的夜色里。
空气静了一瞬。
梅瑞狄斯神色如常,一边示意大家落座,一边对伊薇特和千代简单解释了一句:“玛拉现在是我们剪刀手的成员。她习惯独处,不必在意。放心好了,现在的玛拉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既点明了玛拉目前的阵营归属,也解释了这种略显突兀的离场,维护了表面上的平和。
千代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新人搜查官应有的礼貌与克制没有多问,她明白有些界限无需在此刻深究。
这时,菲似乎是被厨房内传出的香味吸引,一个劲嗅着鼻子摸索到厨房旁的前台。它壮硕的身躯几乎堵住小半门廊,让店内零星食客与后厨探出头的艾卡父亲都吃了一惊。
“卧槽!哪来的熊啊!!!不会吃人吧?!那个,老板,钱给你放桌子上了啊!下次再来捧场!”餐厅中的散客瑟瑟发抖,有胆小的甚至从后门逃出餐厅。
“艾卡,这是什么情况呀??”艾卡的老妈正巧下楼,撞上如此情形也是大吃一惊。
“爸,妈,别担心!这是菲,是伊薇特姐姐的战斗伙伴!她们是从纽特朗来的客人!”艾卡手忙脚乱的解释着,也顾不上其他客人的感受,连忙开始拼桌。
“各位,别站在这发愣啊,快坐下来吧!老爸,菲的伙食就有劳你了!”
艾卡的父亲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男人,睁大眼睛凑上菲的身前仔细打探一番。菲也好奇地用鼻子嗅着眼前这位慈祥的大叔,“吼!”厚实的声音没吓到艾卡的父亲,倒是让伊薇特慌张不少。
“菲,不要失礼啊!离叔叔远点!”
“哈,没关系的小姑娘!各位都是艾卡远道而来的朋友,先请坐下来吧。大家伙你稍等正好锅里面还剩下不少炖肉,让你吃个痛快!”他转身回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个硕大的陶盆,盛满炖得酥烂喷香的肉块与根茎,放在菲面前的地上。“尝尝看,回忆餐厅招牌炖菜,管够!要是吃不饱,叔再给你加点水果,保证让你横着出去,哈哈哈哈!”
艾卡母亲这时也满面笑容地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和小食;菲则是直接趴在前台旁,盯着面前摆上的专属的“大盆炖菜”低头小心地尝了一口,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随即埋头专注享用起来。
众人陆续落座。长桌两侧气氛微妙地分隔——梅瑞狄斯与心夏低声讨论着关于拉法与周日画展的相关情报;明托着腮,目光在伊薇特与千代之间好奇游移;香奈美则是安静地写着些什么,仿佛自成一片宁静天地。
艾卡则在一旁叽叽喳喳,时而问伊薇特的研究,时而好奇搜查官的日常。在食物热气、艾卡的热情、千代的引导与香奈美无声的陪伴中,伊薇特虽然仍会下意识地贴近珐格兰丝但已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惶。聊着聊着,艾卡发现伊薇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香奈美的身影所吸引——她坐在那里,像一幅静谧的油画,与明那种外放的锐利和之前玛拉内敛的冰冷截然不同。
“难道...她就是那位“世纪歌姬”?”伊薇特很难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虚弱、潜意识下让自己着迷的同龄女生,与传说中在星光大道舞台上歌唱起舞的偶像联系起来。
“伊薇特,千代,这位就是香奈美!是之前拯救我们普雷顿的大英雄呢!”艾卡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们年纪其实都差不多!可你们都好厉害——研究员、搜查官、还有偶像战士!我嘛~嘻嘻,是以后也会成为守护普雷顿的超级女高中生呢!”
千代听着艾卡的介绍笑着接过话头,望向香奈美的目光满是敬慕:“香奈美姐姐,我之前还和伊薇特说,想参考您‘世纪歌姬’战服的神韵来设计礼服呢。那种华丽之下蕴藏力量的感觉,真的太动人了。”
香奈美此时不能说话,只对她们温柔一笑。伊薇特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香奈美姐姐…您是不是不太方便说话?”
这一问再次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伊薇特身上,桌边的气氛静了一刹。
明接过话茬,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些,也少了些尖锐:“香奈美本来马上就能出院了。嘛,就是晶状异形那件破事,结果出去买甜品的时候被拉法那混蛋偷袭了。身体并无大碍,但声带伤着了得养一阵。”她撇了撇嘴,像是抱怨天气一样自然,不过却也让那场袭击的残酷性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明姐!哎呀...”艾卡有些赌气的剜了明一眼;香奈美写下一张递到伊薇特面前“没事没事,承蒙大家的爱护,话说你们来普雷顿是有什么任务吗?”
千代微微颔首,接过话头:“是的,博士。明面上的任务,是为伊薇特设计并制作一套适用于正式场合的礼服——我们暂称为‘轻舞成双’。这既是实际需要,也可能……”她顿了顿,“成为某种掩护。博士,想必您也收到了邀请函吧?”
梅瑞狄斯清楚,自然是周日画展的邀请函。千代的视线与她接触了一瞬——非常短暂,却清晰地将某种“未尽之言”递了过去。那眼神里有请示,也有暗示:有关周日画展的更深层情报,不便在此公开讨论。
梅瑞狄斯颔首,心中对这位新人搜查官的审慎与纪律性留下了明确印象——话术的把握和语调有些与她的年龄看起来不太相符。梅瑞狄斯顺势将话题控制在设计范畴内:“哈,那是自然,虽然剪刀手和欧泊时常有矛盾发生,不过作为普雷顿防御战的合作方,贵部的邀请早已收到,我们很乐于出席周日的画展。话又说回来,看样子“维纳斯之裁”作为目前卡丘世界唯一能设计大型战舞礼服的名声已经传到纽特朗那边了。伊薇特想设计的这套战舞服的理念和样式是怎么样的呢?香奈美,借着这个机会你给伊薇特提提建议好了。”
在千代鼓励的目光下,伊薇特用细弱却清晰的声音,简单描述了她心中那套白色礼服的设计雏形——飘逸的纱,韧性的缎,藏在裙摆间的细微光芒。香奈美听得专注,不时点头或提笔写下简短的词:“流动感”“暗纹”“肩线这样或许更好”。
“设计的初衷其实...是因为我很社恐...希望自己在哪一天有胆量能够穿上它和菲在生人不是很多的剧场上完成一场...舞蹈演出...”伊薇特的话音越说越弱,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上水渍。虽然她努力阐述着“轻舞成双”的理念,但声音到最后几不可闻,干脆直接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珐格兰斯的怀中。众人见状都不禁忍俊不禁;尤其是明笑得最是灿烂。
“哎呀,头一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啊!这说话声怎么比蚊子还低啊!哈哈哈哈!”
香奈美会心一笑,用手势让众人稍微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在纸上画了几笔简易的剪裁示意图,推向桌子中央。
“哇,香奈美姐姐你真厉害啊,这么快就能领会菲的设计细节嘛,伊薇特你看看呀,感觉跟你说的几乎分毫不差呢!”千代拿来示意图一边仔细端详的同时用手拍了拍还躲在珐格兰斯怀里伊薇特的后背。
伊薇特扭扭捏捏地转过头,只一眼便被香奈美所设计优化过的裁剪图稿深深吸引,眼中充满了光芒。”谢...谢谢...“
香奈美指着墙上的时钟,比划出10点的模样,意思是明天上午十点带着伊薇特一同去”维纳斯之裁“裁缝店,量身定衣。伊薇特像小鸡啄米般狠狠地点了点头,可爱的动作又惹得众人一阵欢笑。
香奈美注视着伊薇特身边的千代,歪头想了想,又写下了一张字条递了上去。
“你眼中有阳光与风。请守护你想守护的,但也别忘了,你本身亦值得被珍护。“
千代怔了怔,用力的读了两遍字条上的内容,唇角渐渐扬起一个更沉静、也更坚定的弧度:“…嗯,我会记得的,谢谢香奈美姐姐。”
气氛逐渐熟络,餐桌上众人边吃边聊,甚至不顾玛拉可能还在门外的情况,开始热烈讨论起了之前的普雷顿异形事件中的点点滴滴;
而菲吃完了整整一大盆炖菜后如愿以偿得到了又一盆满当当的水果,大吃特吃后满意得直接趴在原地打起了盹。
门外夜色渐浓,香奈美写满了半本笔记、再次约好第二天一同去裁缝店的时间。明伸了个懒腰有一嘴没一嘴的插话,心夏则坐到千代身边聊着总部的一些事情。
没过多久,梅瑞狄斯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率先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各位,其实今晚还有些事需要理清。”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决策者的清晰。“心夏,千代,香奈美,有些关于周末画展的事情需要深入安排一下。明,你出去把玛拉喊进来,她的视角也很重要。”
“啊?那我不上楼?”明一愣,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准备动身出门。
“你?我给你安排个好活!”声音中充满了中二的气息。
“完,没什么好事,行吧!”
“玛拉!老大喊你回来!”明一听梅瑞狄斯的口气不对,立马变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接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嗷了一嗓子,只见玛拉从不远处小广场的阴影中走出,身旁似乎有一股被明打扰,带有“死神杀意”的气息,吓得明一溜烟钻进后厨。
“艾卡,麻烦关下门!别让玛拉进来!”明躲在后厨的通风口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是...吗...小...红...毛...”谁知,玛拉直接预判了明的预判,拉长了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直接站在了明的身后——玛拉她居然真从通风口里面钻了进来!
“我草!!!!啊!!!!!玛拉大人!!!!啊哈哈哈!老大!!啊!!!救我啊我错了!!”玛拉直接把明拉进后厨的储物间,只听见明的哀嚎从储物间断断续续的传来。在座的众人实在没忍住,个个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