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等它稍微平静些，才缓缓说道：“但这个计划，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系统立刻问。
“第一，时间。”裴清说，手指在小腹上轻轻画着圈，“按照我的孕期，这个孩子至少还有三个月才会‘出生’。你现在实体化，太早了。”
“这个简单！”系统立刻说，“我可以先不实体化，等快到时间了再变！反正能量已经够了，随时都可以！我可以先保持现在这样，继续帮宿主收集能量，等宿主需要我‘出生’的时候，我再出现！”
裴清点头：“第二，形态。你要变成婴儿，就必须是一个真实的、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婴儿。性别、长相、健康状态……而且，一旦实体化，你就必须维持这个形态，不能随意变来变去。你能接受吗？”
“能能能！”系统毫不犹豫，“我要当宿主的孩子！我要长得像宿主！不对，要像宿主现在扮演的苏辞玉！要好看！要让人一看就心疼！这样那些气运之子才会更怜惜我们！”
裴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你的行为。”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
“如果你真的变成婴儿，那么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必须扮演一个真正的婴儿。你会哭，会饿，会需要照顾，会长大……你不能突然说出成年人的话，不能表现出超越年龄的智慧。你做得到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
然后，它的声音里多了一点难得的认真：
“宿主，我是系统。我的核心功能之一，就是‘模拟’和‘扮演’。我可以模拟任何生物的生命体征，也可以扮演任何角色。如果宿主需要我当一个婴儿，我就可以是一个完美的婴儿，我可以模拟到分毫不差。”
它停了停，又补充道：
“而且，宿主别忘了，我本来就可以感知和收集情绪能量。当我变成婴儿后，我可以通过哭声、笑容、肢体接触，更直接地影响周围人的情绪。这对我来说，是更好的能量收集方式。”
裴清听着，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展开。
“很好。”他说，声音轻快，“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暂时保持现状，继续积攒能量。等快到‘产期’时，我们再详细规划你‘出生’的细节。”
“是！”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裴清从床边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慢慢喝着水，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思绪却在飞速转动。
系统实体化……变成他的孩子……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转折。
这意味着，他最大的谎言将获得实体的支撑。意味着他无需再担心“怀孕”这场戏如何收尾——因为收尾将成为另一场更精彩戏剧的开场。意味着他将拥有一个绝对忠诚、绝对默契、绝对不可被识破的“搭档”。
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操控那些气运之子、收割情绪能量的绝佳工具。
裴清放下水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新在脑海中开口：
“对了，系统。刚才叫你，除了问你在忙什么，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系统立刻问，声音还带着未褪的兴奋。
裴清转过身，走到窗前。
他推开了窗，让晨风带着微凉的空气涌进来。
他望着窗外那个简洁的庭院，望着院墙外更广阔的天空，缓缓说道：
“林素月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地方躲藏，惶惶不可终日吧。”
系统的声音顿了顿：“根据昨晚收集到的情绪能量波动分析，林素月的情绪状态确实处于极度恐慌和混乱中。她逃得很仓促，带的资源有限，而且姜安的人已经在追捕她了。”
“嗯。”裴清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这辈子，最喜欢给别人下药。控制人的药，让人听话的药，让人痛苦的药……她用过很多。”
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沿，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既然她那么喜欢药物，”裴清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那就让她自己，也好好体验一下吧。”
系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宿主是想……”
“给她加点料。”裴清说，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加强版的致幻剂？最好是那种，能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能把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欲望都放大、扭曲的东西。”
系统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调取数据库。
然后它回答：“有。‘梦魇之种’，高级精神类药物。无色无味，可通过食物、饮水或皮肤接触吸收。生效后，中者会陷入持续幻觉，幻觉内容与其潜意识中的恐惧和执念相关。剂量足够时，可导致认知功能永久性损伤。”
裴清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效果听起来不错。”他说，“那就麻烦你了，把这个‘梦魇之种’，送到林素月身边。”
“宿主，现在送吗？”系统问，“林素月现在行踪不定，而且肯定非常警惕。”
裴清走回桌边，重新坐下。他单手托腮。
“姜安的人不是在追捕她吗？”他说，语气轻松，“那就让借助她们来趁机种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不要一次性下太多剂量。要一点点来，让她慢慢中招。最好让她在逃亡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开始出现幻觉，开始分不清哪些是追兵，哪些是幻象，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她内心恐惧的投射……”
裴清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低语：
“我要让她在幻觉中，重新经历一遍她做过的一切。让她看见那些被她控制、被她伤害、被她抛弃的人，一个个站在她面前。让她看见醉仙楼在她眼前烧毁，看见她积累的财富化为灰烬，看见她最渴望的‘家’永远离她而去。”
他停了停，抬起眼，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已经看见了林素月在幻觉中崩溃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裴清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要让她在幻觉中，一次又一次地‘看见’我。看见我抱着‘我们的孩子’，站在她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看着她一点点疯掉。”
“宿主，我现在就去准备‘梦魇之种’。等锁定林素月的具体位置后，我会通过最隐蔽的方式下药。”
“好。”裴清点头，“记住，要做得自然。不要留下任何人为干预的痕迹。”
“明白。”
系统应下后，声音便渐渐淡去，显然是去忙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裴清依然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晨光越来越亮，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他望着那些光斑，思绪却飘得很远。
林素月会如何崩溃，他其实并不真正在意。
那只是一场戏的收尾，一个道具的废弃。他更在意的，是接下来的舞台。
姜安已经救了他，给了他庇护。
但这还不够。
但一个怀有身孕、身世凄惨、却又坚韧聪慧的未亡人。一个在复仇结束后，只想要安稳余生、抚养孩子长大的可怜父亲。
这样的人设，足以激发姜安所有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更何况……
裴清想起昨晚，姜安抱起他时，那一瞬间的凝滞和僵硬。
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强烈占有欲的眼神。
姜安对他有兴趣。
裴清喜欢危险。
危险意味着刺激，刺激意味着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强烈的情绪波动，就意味着丰沛的能量。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虚空中触摸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然后，他缓缓收拢手指，握成一个虚握的拳。
就像握住了那些气运之子的命运线，握住了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握住了这个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和掌声。
窗外的鸟鸣声更加清脆了。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却深得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裴清对着镜子，缓缓勾起唇角。
然后他转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侍男正垂手候着，见他出来，立刻躬身行礼：
“公子醒了？殿下吩咐，公子若醒了，可先用早膳。殿下稍后会过来探望。”
裴清微微颔首，声音轻柔：“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