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快过年了,火化厂没有放假,可却把工人分成了三班,轮流休息,丰小娟这才脱身急急地回到新县城,她没有回家伺候行动不便的老公李富贵,也没有去置办年货,而是直接到了相好的岗万里家中,以解多日来的空虚。
丰小娟很幸运,自从丁俊平代替周振杰管理田城县户事房以后,便迅速地处理了好几个难缠的遗留问题,其中就包括丰小娟的工作和男人李富贵的医疗费包赔,丰小娟不仅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包赔资金,而且,丁俊平还给她办理了正式的火化厂职工手续,让她重回火化厂上了班。丰小娟胆子大,不愿意再干收入较低的杂工,就跟着一个老化妆师学习给死人化妆,虽说还在实习期,可工资已经翻了近一倍,一个月快五千了,这可是自己在城里打零工时工资的两倍还要多,有一次岗万里和她开玩笑说,比卖那个肉肉挣的钱还多。丰小娟回骂了一句,反正没有李香云的值钱。
而当丰小娟心急火燎地敲开岗万里家的家门时,李梅却红着脸坐在沙发上,丰小娟笑了起来,说:“去球了,干柴烈火,仓库里有多少子弹,也打光球了。呵呵,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神之人跑断肠啊。”说完,便一屁股坐到了李梅对面,看了同样红着脸的岗万里一眼,说:“老岗,给妹子没有留一发?”
李梅一听,便笑了起来,说:“小娟,是不是后浪要推前浪了?呵呵,你啊,干脆学学人家景小莉,坐以待毙算了。乖乖,一下子过去了三个壮男人,还玩起了什么麻绳吊猪艺术,我看,最适合你了。”
丰小娟当然不知道景小莉家发生的事儿,又问了一句,李梅才把景小莉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丰小娟张大了嘴巴,说:“就她那个熊样子,也有人稀罕,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啊?”说完,又煞有介事地看了岗万里一眼,问:“老岗,是不是你啊?”
岗万里笑了起来,说:“小娟,怎么可能嘛,哥如果想要她,还用得着这么麻烦?我怀疑,是不是那天我们在真实惠大盘鸡吃饭,得罪的那三个男人啊。对了,就是在郭石头家住的那两个,有一个小偷,还有一个大个子,和那个告状的陈一根。”
丰小娟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毕竟当时景小莉骂人,骂得也太下作了些。那几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小偷,两个偷树贼,大冬天没有钱花了,做一趟生意,然后顺手牵羊,把景小莉的活给做了,不是没有可能,不是没有可能。”
岗万里正为自己的分析兴奋着的时候,李梅却泼来一瓢凉水,说:“不可能,不可能,昨天晚上,小司马报案了,警察走后,小司马不敢住家里了,就住进我开的那个小公寓内了。小司马和郭孩(田城常用语,意思是指自己或他人的儿子)是要好的同学,他说了实话,他家屋里屋外、房前屋后的雪地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人走过的痕迹,而且……”
李梅说着话,已经把声音压低下来,还作势地用手掩着了自己的嘴,说:“而且,经过警察化验,留在景小莉身子里和洒在床单上的,不是人的,不是人的,呵呵,呵呵。”
丰小娟一听,也轻蔑地笑了起来,说:“景小莉这个死女人,难道敢和鬼作战啊?”
李梅神秘地笑了,那笑,有几分诡异,更有几分装腔作势,然后说:“据看老奶奶庙的王休讲,这种事,不是鬼干的,因为鬼上身,是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的。也不会是人,如果是人的话,肯定会留下痕迹的,而是……”
李梅说着,再度压低了声音,以极小的、三个人的头几乎碰着了头顶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而是人干的,会懂法术而且道行很深的人干的,这种人,或者实施意识犯罪,就是那种人的本体不动,灵魂却已经出窍了,或者是会空中大挪移的……”
岗万里和丰小娟听着李梅说话,感觉如同进入云里雾里一般,岗万里甚至质疑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吗?”
李梅笑了,说:“老岗,怎么不可能?你那位老相识王水德,就能,你们想过没有,当时,俺那口子和几个警察都被大洪水冲得无影无踪了,为什么庄雪飞却从千跌河丰元仓家的羊圈里冒了出来?而且是躺在棺材板上冒了出来的,一个死了的人,王水德都能把她从死里复活,报复一下仇人景小莉,那算个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