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龙尾山脉的轮廓染成暖金色时,牛四那柄标志性的巨斧终于出现在山口。
他身后,700多名牛头人组成的队伍如同移动的小山丘,沉重的蹄声踏过碎石路,扬起的尘土里还带着远征归来的疲惫——这是他们从德玛帝国边境撤回龙尾骨的第三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仿佛要将沿途的风霜都碾进泥土里。
队伍中,除了熟悉的牛头人身影,还多了二十个格外矮小的轮廓,他们佝偻着脊背,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行囊,正是牛四特意从西西卡手中要来的鼠人。
说起这二十名鼠人,还要追溯到兽族大军进驻德玛帝国时的旧例。
在兽族体系里,鼠人向来是“战力末流、功能特殊”的存在——他们平均身高只有1米2左右,双腿并非像人类那样垂直生长在躯干下方,而是略微偏向腹部位置,这让他们天生就带着一种佝偻的姿态,远远看去像是永远在弯腰行礼。
可这看似笨拙的体态,却是大自然赋予的生存智慧:弯曲的脊背能更好地保护柔软的腹部,纤细的四肢让他们能在狭窄的石缝、茂密的灌木丛中灵活穿梭,而那颗与身体比例略显失调的大脑袋里,装着远超其他兽族的敏锐与狡黠。
以往在兽族阵营中,鼠人总是做着最繁琐却最不被重视的活计:
侦查敌军动向、传递紧急情报、清理营地杂物,甚至还要忍受高等兽族的打骂与轻视。
他们习惯了低头哈腰,与人交流时眼神总在不安地乱转,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这副“猥琐”的模样让很多兽族都对他们心生厌烦,牛四也不例外。
可厌烦归厌烦,牛四心里比谁都清楚,眼下要接管德玛莎莎公主赐予李查德侯爵的三座小镇,鼠人是最合适的“先行者”——总不能让擅长冲锋陷阵的牛头人去做偷偷摸摸的侦查工作,更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进驻,万一前领主留下陷阱或是故意遗留烂摊子,不仅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更会辜负李查德大人的信任。
队伍在山坳里停下时,牛四特意让牛头人将士们在远处休整,自己则单独走到二十名鼠人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没有流露出半分鄙夷:
“你们当中,谁是队长?”
话音刚落,鼠人群里立刻挤出一个毛发略显花白的身影。这只鼠人比同伴们稍高一些,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泥土,却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双手在胸前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哦,大人,小的……小的是这队的队长茂斯。您找小的,是有什么吩咐吗?”
牛四看着茂斯那副紧张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气——这就是鼠人在兽族里的生存常态,永远活在恐惧与顺从里。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茂斯,从现在起,你和你的小队正式划归到我的麾下。我任命你为探子小队队长,主要任务就是刺探情报,为李查德伯爵大人效力。”
说到这里,牛四特意顿了顿,观察着茂斯的反应。果然,
当“李查德侯爵大人”这个名字从牛四口中说出时,茂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颤抖的双手也稳定了几分。牛四继续说道:
“跟着李查德大人,你们能得到应有的尊重,还有正常的薪金待遇——不像以前在兽族里那样,连口饱饭都要看人脸色。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如何?”
“如何?这简直是……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茂斯猛地抬起头,这次居然敢短暂地直视牛四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
“感谢牛四大人!感谢伟大的李查德侯爵大人!只要是大人的命令,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牛四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茂斯的激动并非作假——对于常年受压迫的鼠人来说,“尊重”与“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李查德大人以往对待下属的态度,早已在兽族中传开,茂斯能有机会投靠这样的领主,自然会拼尽全力。
随后,牛四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地图,蹲下身摊在地上,用手指着地图上三个标注着红点的位置:
“看到这三个地方了吗?这就是公主赐予李查德大人的三座小镇。我们现在还没正式接管,你的任务就是带着小队,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把这三座小镇的情况摸清楚——比如前领主有没有留下什么陷阱、小镇里的百姓对我们的态度如何、有没有隐藏的敌人,这些都要查明白。”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记住,一定要隐蔽。如果被人发现,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危及你们的安全。另外,沿途遇到的任何情报,比如附近的兵力动向、物资运输情况,也都要一并记下来,回来后详细汇报。”
茂斯凑到地图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片刻。别看他身材矮小,对地形的敏感度却远超牛四的预期——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就抬起头,指着山坳东侧的一条小路说道:
“大人,小的知道这里!从这条小路往南走,再绕过两道山梁,就能到达最近的那座小镇。我们今晚就能出发,争取三天内把初步情况摸清楚!”
牛四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他站起身,拍了拍茂斯的肩膀——这是一个罕见的友好动作,让茂斯瞬间僵在原地,眼眶都有些发红。
“不用跟我们回龙尾骨了,现在就出发吧。”
牛四说道,
“我相信你们能做好这件事。”
“是!小的遵命!”
茂斯对着牛四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鼠人小队低声吩咐了几句。二十名鼠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快速整理好行囊,没有多余的动作,沿着茂斯指的那条小路,像二十道灰色的影子般,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连脚步声都几乎听不到。
看着鼠人小队消失的方向,牛四嘴角微微上扬。他并不担心这些鼠人会叛变——一来,鼠人天生胆小,不敢轻易违背强者的命令;
二来,李查德大人麾下的布鲁克钦情报网虽然主要对领主负责,且传递到龙尾骨需要时间,但定期会有情报送达周边城镇,到时候正好可以和鼠人的侦查结果相互验证,形成双重保障。有了这层保险,情报的准确性就能大大提高。
处理完鼠人小队的事情,牛四带领牛头人队伍继续向龙尾骨进发。
沿途的风景依旧熟悉,可牛四的心境却和以往不同——自从李查德大人帮他提升等级,又将管理牛头人军队的重任交给自己后,他心里就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不想让李查德大人失望,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牛头人不仅能冲锋陷阵,还能把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三天后,队伍终于抵达龙尾骨。
这座位于龙尾山脉南部的营地,,如今经过多次扩建,已经成为一座初具规模的军事要塞。
牛四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召集了所有牛头人将士,在营地中央的练兵场上召开了动员大会。
“兄弟们,我们这次从边境回来,不仅带回了荣誉,更带回了李查德大人的信任!”
牛四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通过魔法扩音石传遍整个练兵场。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牛头人将士,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力量:
“从今天起,我们开始整训!每天寅时起床,先练两个时辰的基础体能,再练两个时辰的团队战术,下午还要学习人类军队的作战方式,晚上则由老兵传授战场经验!我要让大家明白,我们不再是以前那支只会蛮干的军队,我们要成为李查德大人麾下最可靠的力量!”
台下的牛头人将士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虽然疲惫,但看着牛四坚定的眼神,心里都燃起了斗志——他们知道,牛四说的是对的,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不辜负李查德大人的期望,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立足。
接下来的日子里,龙尾骨营地每天都充满了训练的呐喊声。
牛四亲自监督训练,从基础的劈砍、格挡,到复杂的阵型变换,再到与人类士兵的模拟协同作战,每一个环节都要求做到极致。
有一次,一名年轻的牛头人因为体力不支,在训练中摔倒在地,想要放弃时,牛四走过去,没有责备,而是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想想李查德大人对我们的信任,想想我们牛头人的荣耀,这点苦算什么?起来,继续练!”
那名年轻的牛头人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这样的场景,在训练场上每天都在上演。
渐渐地,牛头人将士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前的疲惫与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与坚韧;彼此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隔阂与猜忌。
与此同时,鼠人小队的情报也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回龙尾骨。
茂斯通过隐秘的方式,将三座小镇的情况一一汇报:
前领主确实在离开前带走了大部分物资,但没有留下明显的陷阱;小镇里的百姓对新领主既期待又担忧,担心会受到兽族的压迫;附近没有发现大规模的敌军动向,只有少量巡逻的士兵……
每一份情报,牛四都仔细阅读,然后和布鲁克钦情报网传来的信息进行对比。
确认无误后,他就会把这些情报整理好,派人送往李查德大人的主城。
他知道,接管小镇的时机还没到——军队的整训需要时间,百姓的信任也需要慢慢建立。
既然莎莎公主已经下了命令,三座小镇的归属早已确定,不如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以最好的状态进驻,给小镇带来稳定与安宁。
夕阳再一次落下时,牛四站在龙尾骨的了望塔上,看着练兵场上依旧在刻苦训练的牛头人将士,又望向远方三座小镇的方向。
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牛头人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进驻小镇,百姓们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而这一切,都是对李查德大人知遇之恩最好的回报。
夜风拂过,带着山林的清凉,也带着希望的气息。牛四握紧了腰间的巨斧,眼神坚定——他知道,属于龙尾骨牛头人军队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