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桓缓了缓,继续说道:“刚脱了上衣,他便醒了,就被他一拳打晕过去了。”
“干的漂亮!”郑鸢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立马找补道:“我意思是,那不应该没出事么。”
“我当时以为他是女娘,我想负责……他说不需要,赔钱就是了……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一个女子,清白都不要了,就为了一点钱。我怕他有什么别的企图,就同他签了契约,收了钱,不许他再来骚扰我。”傅桓痛苦回忆着。
“怪不得你在画舫上生那么大的气。”郑鸢也回忆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管去哪里,都能碰到他,我喜欢去的书肆、茶肆、糕点铺子……甚至每每夜深,我还能梦到他……那段时间,我很惶恐,也很迷茫。我开始无时不刻在想他,我又害怕他是故意的。”
“小郁郁应当没那个闲心去追着你跑吧,没道理啊?他若是真的想巴结你,我同他聊你的时候应当不会不耐烦的……你也知道,你小子长得还可以,当然了,没我这么帅气……平日里打听你的女娘们,那可都是巴巴的。我看他平日里都很忙的,我约他出去玩,他有时都不乐意去的,但他真的很喜欢逛集市。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地方,也是他喜欢去的,只不过刚好和你相同罢了。”
“仅仅只是喜好相同吗?”傅桓自言自语道。
郑鸢似笑非笑的喝了口馄饨汤。
傅桓突然发疯般的抓住了郑鸢的袖子说道:“你在笑对不对?你不许笑……你不懂,那种着魔般的恐惧……后来你也知道,下药的事儿查清了,我一直都误会他,那猎虎那次,也是他救的我,我俩当时已经关系恶化到了极致,他说是因为怕你伤心,最后才将我救下的。说实话,听了这话,我感觉我做人好失败……郑鸢,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可以不计后果的同一个人掏心掏肺。”
郑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默默地拍了拍傅桓。
他同司马郁交好,本就是惺惺相惜,没有二话。
这傅桓就不一样了,整日的疑神疑鬼,怀疑一切。
“我查他,什么都查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然后我发现,这人有卧房不睡,日日守在书房里。所以才想到趁他不在家,搜他的书房。”傅桓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搜出个歌谱,害他被打成那样。”
“不是,你与他是在杏花楼遇见的,那怎么钧儿会知道你俩的事儿?他小郁郁应当不会到处说才是啊?”
“年初我找过他,想问绯云子的事儿,他帮我治好了眼疾,我当时一激动,抱着他亲了一口,当时院子里不少人,他同他儿子两人追着我骂,我坐马车跑回来的。”傅桓又是苦笑:“我后来还傻乎乎同他提了婚事,我一直以为他打我是害羞。可是他无父无母,他这御赐的身份又不能戳破,我总不能去找他那弟弟去说这事儿吧……后来才发现,他真是个男人。”
郑鸢一巴掌拍在傅桓背上:“你这脑袋瓜子,可以的,真的可以的。怨不得人小郁郁这般对你,你纯是自找的。”郑鸢喝了一口水,嘲笑的看着傅桓:“若我是他,你靠近我家大门,我都觉得晦气,扛着笤帚打你。”
“嗯,他拿笤帚打了我好几下了。”傅桓淡淡说道。
“活该!”郑鸢呸了一嘴,随手拿起腰间玉佩把玩了起来。
“你说刘景是真的喜欢他么?”傅桓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刘景的事儿。
但终究是没有提司马郁那儿有缺的事儿。
“楚人放荡随性,小郁郁又生的如此俊俏,心生喜欢也不稀奇。”郑鸢嬉笑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傅桓问道。
“这谁知道你怎么办,你专挑死路堵。”郑鸢继续搓着玉佩:“我不跟你一起了,我想办法去看看小郁郁去。”
见郑鸢准备起身,傅桓急了,仰头说道:
“你不够意思。”
“我不够意思?我哪次不够意思了?你俩之间,你都不知道我都为了你,说了多少好话,你俩上次画舫闹翻,我都哄了好久。”郑鸢气急,一把拍在小案上,玉佩给拍断了。
“嘶——”顾不上手疼,郑鸢慌忙看着那两半的玉佩,伤心说道:“这还是小郁郁送我的。”
“他还送你玉佩?”傅桓紧紧盯着那块玉说道。
“他说是从很远的东方带回来的,虽然料子比不过西域那边的和田软玉那般温润,但是也是很漂亮了。他自己雕了很多手把件,他那双手可巧了。”郑鸢可惜的看着那断玉,叹了口气,放在了鞶囊里。
傅桓眼色一沉,那有肆是真该死,活生生的拔了那人五根指甲,那一双葱玉般的指头,他去的时候,已经红肿不堪,还渗着血。
傍晚时分,春寒料峭,微微下起了雨。
沾了一身水汽的顾彦从沈国相那儿回来了,任十八给他和江衡拿了衣服,两人换了,立马就奔向小书房了。
“郎君,顾使回来了。”任十八站在门口唤了一下。
“稍等一下。”程熙在里面喊了一声。
司马郁正费劲跪在那儿,将小家伙对准虎子口。
这幸好还给他留了几根手指头,要是都没了,他可没脸让别人给他把尿。
解决完了,程熙帮他净了手,将软枕调了位置歪躺着,才让顾彦等人进来。
“郎君,打你的那三人都被处决了。”顾彦说道。
“杀鸡儆猴是么……几年未见,处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了。”司马郁喃喃道:“等二月中上旬,我们就启程,我不想在这儿久待。”
今年闰正月,二月份已经很暖和了,三月份便立夏了。
“郎君,你的伤……”顾彦有些许担心。
“无妨,到那时应当休养差不多了,就是手有些不方便罢了,云知你喂我吃饭就是了,嘻嘻……哎哟哟……。”司马郁嬉皮笑脸的说着,牵着嘴唇又是一阵疼痛。
这家伙,好像只要不死,就能笑得出来。
“行,但听郎君吩咐。”顾彦笑着说道。
几人正聊着路线,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大大!大大!我要大大,我听到你的声音啦!”
小团子不知何时,趁人不注意,跑来了书房。
“让他进来吧。”司马郁看了任十八一眼,拢了拢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
一开门,小团子便甩了鞋子跑了进来。
“大大,你到哪里去了呀。”小团子一下扑在司马郁怀中,顾彦拦都没拦住。
“嘶——”司马郁闷哼一声,随着动作的起伏,脸上的伤疤还是露了一些出来。
“大大你怎么了?”团子瞅着那伤疤,倒没有因那伤痕而惧怕,而是歪着头好奇问道。
“不小心摔倒了,所以这几日没法陪团子玩了呀。”司马郁耐心说道。
“大大也太不小心了。”小团子见状,小心翼翼的又看着司马郁那几根裹着的手指头,继续问道:“这怎么了,是结小果子了吗?”
“哈哈,是手指头肿了呢,大大现在抱不了团子了。”司马郁说道。他怕骗他是果子,团子趁他不注意扒了咬一口。
柔柔的揽过那小小软软的身子,小团子也小心翼翼的轻轻靠在司马郁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大大,我今日同大姑去了市集,给你买了蜜饯。”
司马郁手不方便,程熙在一旁,接过袋子,朝里面看了看,倒了半天,倒出来一块杏脯来。
“可能,可能是在路上,有些被小馋虫吃了。”小团子看着那块杏脯,低着头,噘着嘴,说道。
“大大手不方便,可以喂给我吃吗,看着就很甜呢。”司马郁说道。
小团子立马喜笑颜开,拿着程熙手上的那一片杏脯,递到司马郁口中。
司马郁慢慢细嚼着那蜜饯,捏了捏团子的脸蛋说道:
“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