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啊!”司马郁叹道。
“什么?”傅桓疑声问道:“我方才说的,公乘听清了吗?”
司马郁方才光顾着看鱼了,倒没在意傅桓在那叽里咕噜的说了啥。
“方才这边上车马声太大,我没听清。”
“我是说司马公乘可有什么忌口的,我好让人先去安排。”傅桓又说了一遍。
这司马郁一副孩子心性,好像什么都好奇,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盯错目标了。
“没什么忌口的。”司马郁想想说着将胳膊架在了惊蛰肩上:“阿蛰,你是第一次来这中原地区吧,浚仪这边的黄河可厉害了,是一条悬河,河底泥沙淤积,高度是高于地面的。”
“有么?”傅桓疑惑,他倒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没有嘛,那我记错了,这黄河两岸光修陵就砍不少树,早晚……”
司马郁突然发觉不对,赶紧闭嘴。
这可不仅仅是指摘宗亲了,这连皇帝陛下一起骂了。
看傅桓在看他,立马改了口:“早晚得多种树才行。”
“郎君,那中午呢?”惊蛰一脸天真的问道。
“中午要午休。”司马郁敲了敲他的小脑瓜子说道。
正说着话,几人来到水边,张青峰说他今天气运不佳,但水利他,司马郁说什么也要去瞅瞅。他好奇的探头盯着水面,一条红色鲤鱼恰巧在那儿翻着花。
锦鲤耶,果然有好事要发生。
一个货郎担着担子从几人身边过。
“过去点,没看到这儿有人么。”一个人冲那人喊道。
货郎吓得退了几步,肩膀一侧,担子一偏,便向惊蛰这边甩过来。
司马郁下意识护了一下惊蛰,没想到傅桓也退了一步撞了他一下,一个没站稳,便要落水。
“郎君!”
“司马……”
一叶扁舟过,船上一白衣男子站在船头,稳稳接住了司马郁。
一双清亮的眸子俏皮的看着他。
“月某今日好运气,平白捡了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旁边一小僮抱琴而立,见他师父怀中抱着一人,差点没将琴丢了出去。
司马郁很少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仙气飘飘又隐约带着股骚劲的人。
墨色青丝披散着,只在脑后用一支木簪绾了个髻子,眉眼弯弯,面色白净,明眸皓齿,那两瓣红唇一开一合,嘴角自然的向上勾着,隐隐带着笑容。
好看是好看,话不中听。
他身边那小僮,看着倒是有些许眼熟,尤其是那狭长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司马郁想挣脱,那厮却不松手。
好像是故意同他攒着劲。
“多谢先生搭救,小人已无大碍,先生能否撒手了?”司马郁轻声说道。
那人则朗声道:“我与小友颇有眼缘,你叫我一声师父,不如随我一起修行如何?”
司马郁望向他,这中气十足的话音,振的他肺腑都不舒服了,这特么是询问吗?大有不同意拜师就不撒手的架势。
“你放开我,我不搞迷信!”司马郁开始大喊着蹬着腿撒泼耍赖。
双手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箍着,挣脱不得,那人下盘仿佛有千斤坠,竟然任凭司马郁扭动,也不动分毫。
“你是那鲤鱼精么,这般会蛄蛹。”那人有些许受不了了,调侃道。
岸边的人赶忙追船,傅桓和任十八脚程最快,寻了机会跳上了船。
“你放开他!”
傅桓手握腰中佩剑,威胁着那人,几欲拔剑。
任十八则是拦下傅桓拱手说道:“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可否先放开我家主人,拜师学艺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师父,他……”一旁的小僮也想上来说什么,那人直接将司马郁丢在地上,呵呵一笑:“哼,你现在想做我徒弟,我还不愿意收了。”
司马郁突然摔个屁股蹲,哎哟哎哟的被傅桓和任十八扶了起来。
那人似觉无趣,回船尾棚内坐着了。
船,顺水而下,天东边渐渐穿上了青紫色的长裙,与西边耀眼的晚霞形成明暗两种色相。
天色渐暗,行至一码头,司马郁等人这才上了岸。
“不知先生姓甚名谁住在何处,我好明日一早携礼拜谢。”
虽说这人怪的很,但是礼数还是要有的。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那人高声说道,又让船夫继续向前行船了。
小船上,那小僮凑到那男子边上:“师父,您不知道他是谁吗?”
“怎么?摔他一下你心疼了?他幼时拽我尾巴的时候,可比这厉害多了。”那男子立马换了一副委屈相:“我可怜的尾巴啊,差点没被拽下来,薅了我一大把毛,结果说是做鸟窝。”
小僮看着那人身后衣摆中,探出一条火红色尾巴,那人抱着那尾巴可怜巴巴的揉着。
小僮有些许语塞。
这玩意他也有,想想都疼,但还是昧着良心说道:
“那师父你这,有点胜之不武了,他现在毕竟是凡人。”
就见那男子用手指戳了他脑门子一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是吧,不趁他这个时候捉弄一番,难道等他回去了再自找苦吃?上面那位从前便是护短,我这失了一尾毛,他也不过挨了几句训斥罢了。你看,这么多年了,这新毛的毛色就是不太一样!”
这万万年不曾讨到巧,今日这一番,便真的解气了。
那小僮发现,他师父当真是记仇。
但这报复的手段,当真幼稚。
“那师父你就不怕……”小僮还想说什么,那男子一挥手,打断了他。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弄的他一身你的气息,这都成桃花煞了。你就不怕他那位兄长知道了,将你炼化咯!”
那男子睨了一眼身旁小僮。
“这不是心想着他到处乱跑,旁的妖怪见了,忌惮我涂山一族,保他平安么。”那小僮挠挠头说道。
“呵,你那点脑子,全用这上面了。也就你偏偏喜欢这煞星,别怪为师没有提醒你,他们这种植物化形的神,不像我们狐族这般,他们可是没有心的,冷酷木讷。你这般热脸贴冷屁股,伤的还是你自己。”
“师父,我知道的。”那小僮低着头,抱着琴,委屈巴巴的站着。
之前可是被揍的极惨,还被警告说不许再见那凡间分身。
那男子叹了口气,狐族中人,尤其是男狐,终其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伴侣死后便会郁郁而终;母狐倒是会在伴侣死后才选择改嫁……这三言两语的,怕是很难说服他这个小徒弟了,便松了口说道:“……教你解煞的口诀还记得吧。今晚……”
小僮一听这个,立马心领神会,点头应允。
街道上,司马郁这边,走着走着,越想越气。
这特么回去就给张青峰一个爆炒毛栗才行,这特么哪里是解煞,不去水边,怕是根本不会遇到这档子事儿了。
饭是没心情在吃了,司马郁又拿了一个荠菜饼子,自顾自嚼了起来。
“这宵禁快起,来不及去食肆了,傅郎中美意我心领了,我先回传舍了。”
“一起回吧。”见司马郁没事,傅桓似松了一口气,也要了个饼子同他一起边走边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