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成糊糊的味道像掺了沙子的胶水,烤鼠肉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膻和焦糊味。但没人抱怨,所有人都默默地吃着,努力为疲惫的身体补充能量。零柒吃得很少,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林刻的灵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持续扫描着酒馆内的动静。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露骨。尤其是那几个佣兵打扮的男人,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猥琐的低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秦雪和零柒身上打转。
阴影中的那个兜帽人影则安静得多,只是偶尔抬起头,兜帽下似乎有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刻和他身边的金属箱子(虽然用破布包裹,但形状依旧特别)。
雷昊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些视线,他肌肉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低声对林刻道:“有苍蝇盯上了。估计是看我们面生,又有女眷,觉得好欺负。”
阿伦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他的弩早已遗失,只能恨恨地低骂一句。
林刻神色不变,缓缓喝了一口味道刺鼻的兑水酒精。“不用理会。他们不动手,我们就不动。若动手……”他顿了顿,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一点,一丝微不可察的筑基真元透入桌面。
咔嚓。
一声轻响,他指尖下的那块桌面,内部悄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但表面却完好无损。对力量的精准控制,已非往日可比。
雷昊眼神一凛,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就在这时,酒馆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个穿着统一黑色皮质外套、脖子上缠绕着褪色红布条、眼神凶狠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腰间挂着一把改装过的大口径手枪,目光扫过酒馆,带着一种蛮横的占有欲。
酒馆内的嘈杂瞬间低了几分,许多酒客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移开目光,显然对这帮人颇为忌惮。
“黑蛇帮的人……”吧台后的老板低声嘟囔了一句,擦拭杯子的动作加快了些。
刀疤脸似乎对这场面很满意,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柜台前,用力一拍桌子:“老瘸子!这个月的‘安全费’该交了!还有,老子的人丢了几个,听说最后是往你这破店来了?有没有看到生面孔?”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酒馆,很快便落在了林刻这一桌生面孔上,尤其是在秦雪和零柒脸上停留良久,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邪意。
老板(老瘸子)面色不变,沙哑道:“疤脸哥,费早就准备好了。”他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袋子推过去,“至于生面孔,我这每天都有,来了喝杯酒就走,谁记得住。”
刀疤脸掂量了一下袋子,似乎还算满意,但目光却死死盯住了林刻这一桌,狞笑着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分散开来,隐隐将林刻他们的退路堵住。
“喂,你们几个!”刀疤脸走到桌旁,一脚踩在旁边的空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面生得很啊?从哪来的?懂不懂生锈集市的规矩?”
雷昊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平静地回应:“路过,补充点补给就走。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规矩?”刀疤脸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老子就是规矩!看你们这穷酸样,估计也没什么油水。这样吧,这两个小妞借兄弟们玩几天,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在集市我黑蛇帮罩着你们,怎么样?”他说着,伸手就想去摸零柒的脸。
零柒吓得脸色惨白,往后缩去。秦雪眼神一冷,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刀疤脸的脏手即将碰到零柒的前一刻,一只看起来并不粗壮、却稳定无比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林刻。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
刀疤脸一愣,随即暴怒:“妈的!找死!”他猛地发力,想要挣脱,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箍住,纹丝不动!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腕骨被捏得咯咯作响!
刀疤脸心中一惊,知道碰上了硬点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摸向腰间的枪。
但林刻的动作更快。他抓着刀疤脸的手腕轻轻一抖,一股暗劲透入!
“呃啊!”刀疤脸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仿佛所有关节都被错开,软软地垂了下去,摸枪的动作自然中断。
同时,林刻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在他胸口轻轻一按。
嘭!
一声闷响,刀疤脸近两百斤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双脚离地,向后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翻了两张桌子,酒水食物泼洒一地,人瘫在碎木片中,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一时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酒馆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看似清瘦的年轻人。
黑蛇帮的喽啰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纷纷怒吼着掏出武器,有砍刀,有铁棍,还有一把自制霰弹枪。
雷昊和阿伦立刻挡在前面,虽然手无寸铁,但气势丝毫不弱。秦雪也将零柒护在身后。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林刻却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黑蛇帮喽啰,最后落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刀疤脸身上。
“我们不想惹事,只是路过。”林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威慑,“但如果你们想找事,我不介意让你们和铁砧城下面的那些东西作伴。”
他的话音落下,灵识微微释放出一丝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精神压迫,虽然极其微弱,但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却如同被冰冷的毒蛇盯上,从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恐惧。
那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喽啰,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了,握着武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地上的刀疤脸更是感觉一股冷气从脊椎骨窜起,他看着林刻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那是真正杀过人才有的眼神!远比他们这些街头混混凶悍百倍!
“你…你们……”刀疤脸色厉内荏,一时间竟不敢再放狠话。
吧台后的老瘸子老板,那只机械义眼飞快地闪烁了几下,突然开口道:“疤脸,带着你的人滚蛋!别在老子的地方闹事!这几位是我的客人!”
刀疤脸似乎找到了台阶,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林刻一眼,但终究没敢再动手。“好!老瘸子,给你个面子!我们走!”
他捂着依旧剧痛的胸口,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酒馆,连地上的“安全费”袋子都忘了拿。
酒馆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刻身上,充满了惊疑、忌惮和好奇。
林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坐回原位,继续喝着那杯劣酒。
雷昊和阿伦也松了口气,坐下后却依旧保持警惕。秦雪悄悄松开了握着手术刀的手,手心全是汗。
零柒看着林刻的侧脸,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这时,那个一直坐在阴影里的兜帽人影,忽然动了。他站起身,径直向着林刻他们这桌走来。
酒馆内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兜帽人在桌旁站定,微微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有着一道陈旧爪痕的脸,看起来三四十岁,眼神锐利而冷静,不像普通混混。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林刻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你们……对东南边的‘大家伙’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