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算·长老棋
陈墨跪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掌心按着三长老后心的“至阳穴”。老人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碎骨,浑浊的眼珠瞪着他,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你……竟敢对长老出手……”
“不是出手,是救命。”陈墨的指尖渗出淡淡金光——那是他偷练的武当纯阳真气,此刻正顺着三长老的经脉游走,压制着体内暴走的阴煞之力,“您练了三十年的‘修罗阴煞功’第五重,却在突破时强行运转第七重的心法,当我看不出么?”
三长老瞳孔骤缩。半个月前,陈墨在暗殿整理典籍时,发现近年多本功法残卷有被翻阅的新痕,而负责典籍管理的,正是总以“年老体弱”为由避开教主的三长老。昨夜他故意在演武场展示第七重阴煞功的运劲方式,果然引出了埋伏在暗处的老人。
“您想借我的第七重真气,冲开自己停滞多年的经脉。”陈墨加大真气输出,三长老丹田处的青黑色雾气果然开始凝结成固态,“但第五重根基练岔了路子,强行融合只会爆体而亡。”
“你……究竟想干什么……”三长老的白发沾着血,却不再挣扎。他清楚,此刻陈墨只要收回真气,自己便会成为下一具曝尸荒野的残骸。
“很简单。”陈墨俯身,在老人耳边低语,“告诉我,第八重功法的真正修炼之法,还有……”他指尖轻轻叩击三长老腰间的须弥袋,“您藏在‘往生窟’的东西。”
往生窟秘
子时三刻,陈墨跟着三长老钻进后山的溶洞。洞壁上每隔三尺便嵌着一颗夜明珠,照出满地白骨——都是试图探寻秘密的弟子。三长老走到洞底的石像前,按动修罗像的左眼,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腐尸味混着浓重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初代教主坐化前,留了一道禁制。”三长老掏出一枚刻着“叁”字的青铜钥匙,“每任三长老才能进入的……”
话未说完,陈墨突然扣住他手腕。老人袖中射出的透骨钉擦着他耳际飞过,钉在石壁上发出嗡嗡轻响。三长老后退半步,脸上闪过狠厉:“你以为本座会真的带你看第八重功法?修罗教的规矩,只有教主才能……”
“所以您才私藏初代教主的手记,想自己参透第八重。”陈墨指尖弹出一枚银针,精准刺入三长老“劳宫穴”,老人浑身一颤,须弥袋自动滑落,“但您忘了,第七重阴煞功已能听见人血管里的血流声——您每次提到‘往生窟’,心脏都会漏跳半拍。”
袋子里掉出两卷羊皮纸。第一卷展开时,陈墨瞳孔剧震——上面画着修罗阴煞功的完整脉络图,第八重竟需将阴煞之力逆运十二正经,在丹田处形成“阴煞逆轮”,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而第二卷,赫然是乔北溟的《正邪合一心得》残页,上面用朱砂批注着:以纯阳为引,化煞为元,需借他人真气冲关。
“你从哪弄来的?”陈墨的声音发颤。
三长老惨笑:“三十年前,本座还是内门弟子时,在慈航静斋的废墟里捡的……”他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涌出黑血,“可教主说,这是外道邪说……只有杀心纯粹之人才能练到第九重……”
陈墨盯着残页上的“借他人真气”四字,想起三长老刚才对自己出手时,那丝若有若无的纯阳气息。他猛然抬头,看见老人眼中闪过的阴狠,终于明白——原来三长老早已偷练正道内功,想以陈墨为炉,炼化他的第七重阴煞功,完成自己的突破。
反客为主
“现在换我问您了。”陈墨将银针又推进三分,三长老痛得蜷起身子,“第八重的‘阴煞逆轮’,是不是需要用活人的纯阳真气当引子?”
老人沉默。陈墨忽然松手,退后两步。三长老愣了一瞬,正要运功反击,却发现丹田处的阴煞之力已被陈墨用纯阳真气封死,此刻竟连最基本的招式都使不出。
“您看这是什么?”陈墨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瓶,倒出里面的褐色粉末,“慈航静斋的‘清心神露’,能克制邪功反噬。我猜,您每次偷练正道内功后,都会用这东西压制阴煞,对么?”
三长老的脸色瞬间惨白。这药粉是他用三十年时间,以三十名慈航弟子的心头血为引炼成,没想到竟被陈墨识破。
“其实您早就知道,修罗阴煞功练到极致就是死路一条。”陈墨将两卷羊皮纸收入怀中,“所以才偷偷收集正道功法,想找出活路。但您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修罗教容不下‘人’,只容得下‘刀’。”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墨踢灭夜明珠,在黑暗中听见三长老的喘息声越来越弱。当火把照亮洞口时,他已换上三长老的服饰,用阴煞之力改变了容貌。巡山弟子看见“三长老”扶着墙咳嗽,忙上前搀扶,却没注意到老人腰间的须弥袋已不翼而飞。
棋中棋子
回到自己的石室,陈墨摊开两卷羊皮纸。第八重的修炼之法太过凶险,逆运经脉意味着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为最后一次,但乔北溟的残页里提到的“炉鼎之术”,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借他人真气……”他摸着心口的青黑色气旋,忽然想起三长老眼中的阴狠,“原来您想拿我当炉鼎,可您忘了,炉鼎也能反过来炼火。”
更夫敲过三更时,陈墨听见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闭上眼,任由七道气息将石室包围——是教主派来监视他的死士。三长老的突然“病重”,必定引起了教主的怀疑。
“第八重……”他喃喃自语,将纯阳真气混入阴煞之力,在丹田处缓缓转动,“或许该从那些死士身上试试,正邪之气交融的滋味。”
指尖轻轻点在石壁上,一道细微的裂缝中渗出淡淡黑气。隔壁的死士突然发出闷哼,陈墨听见他血管爆裂的声音,以及同伴压低的惊呼。他笑了笑,将羊皮纸折好藏入衣领——在修罗教的棋盘上,每个棋子都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知真正的棋手,早已跳出了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