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坟地,驱车来到牛街。
这里的牛羊肉正宗,还有卖椰枣什么的。
陈三爷在一个摊位前一站:“来半扇羊肉、30斤牛肉。”
老板一听:“要多少?半扇?”
“嗯,半扇。”
老板乐坏了,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这么大手笔,一般人不敢这么吃,遂高高兴兴帮陈三爷称肉。
陈三爷又让马夫在旁边的摊位买了半口袋椰枣,给小贩包圆了,小贩喜不胜收。
随后把货物都装上车,直奔邢二爷家。
前几年邢二爷死的时候,出殡,三爷来参加过葬礼,知道老宅地址,很快就来到门前。
刚九点,大门刚开,仆人刚出来倒尿桶:“你谁啊?”
陈三爷一笑:“不认识我了?”
仆人瞅了瞅:“哦,三爷?快请进,请进!您在门房稍坐,我进去通知太太一声。”
仆人放下尿桶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邢二爷的原配老夫人就出来,在丫鬟的搀扶下:“三爷来了?”
老太太对陈三爷印象不错,当年出殡时三爷率领“水门堂”十几个兄弟来祭奠,大花圈、大挽联、设路祭坛,随礼就更不用说了,3000大洋,给足了面子。
况且三爷还办过一件事,把兰花弄跑了,这相当于无形中帮了原配太太一把,万一兰花生了,还有人争遗产呢,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
老太太娘家姓马,因嫁给邢二爷,又叫邢马氏,因二爷沾花惹草,两人分居后,周围人都叫她马太太。
陈三爷轻声对马夫说:“注意点礼貌,这是你本家,都姓马。”
马夫都懵了:啊?我不姓马,我只是长得像马。
陈三爷赶忙迎过去,热情洋溢一打拱:“老太太,我给您请安了。”
“哎呀,没那么多礼节,快,三爷,屋里请。”马太太高兴地说。
“那谁啊,马夫,把车上的东西和伙计一起搬下来。”陈三爷指挥马夫。
“是。”
马太太立马说:“三爷能来看我,是我这个老太婆的荣幸,带东西,就见外了。”
陈三爷笑道:“老太太,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不秋风凉了吗,我给您带了点牛羊肉,咱贴秋膘,还有点椰枣,咱补补气,祝老太太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迎来送往,三爷强项,话说得绝对到位,马太太自然喜不胜收:“三爷,快,屋里坐,槐花啊,上茶。”
“是,太太。”丫鬟槐花转身去沏茶。
三爷瞅了槐花的背影一眼,不错哦,小丫头,小身段,随即心下自责:嚓,都嘛时候,我还有心情看这个?男人这个物种啊,就是这个死德性。
很快,来到客厅,马太太礼让陈三爷入座。
热茶端来,槐花礼貌地递给陈三爷,笑靥盈盈,略带羞涩:“三爷,请喝茶。”
“哦,好,好。”三爷接过茶碗,不由得又看了槐花一眼。
这丫头长得行,朴实灵动,皮肤白,眉眼明亮开阔,大长辫子乌黑,不禁想起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三爷已经在血腥江湖浸染多年了,早就没了纯天然的乡土气息,今日见到槐花,恍然回到了一尘不染的时代。
离开沈心茹三年了,无夫妻生活,此刻怦然心动,应是自然反应。
但随即就勒住了,欲念如脱缰野马,一旦放任,肆意驰骋,再也不能犯当年在上海那个错误了,随即收拾心情,转头看向马太太:“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马太太一脸和蔼:“托三爷的福,一切都好,都好。你岳父蕉爷也挺好吧?”
“回老太太,我岳父也挺硬朗,长辈们健康长寿,就是我们晚辈的福。”
看看,多有礼节啊,马太太不错,要不当初能嫁给邢二爷吗?邢二爷是富贵人家出身,这玩意得讲究门当户对,马太太很有修养。
可惜邢二爷不惜福,不懂得珍惜,花天酒地胡折腾,最后早早归西了。
陈三爷为啥来马太太这扯闲篇?
因为马太太是驮爷当年介绍给邢二爷的。
这是第一层。
第二层,更重要,马太太是驮爷的一个表姑的女儿,虽然出了五服,但关系走得不错,也就是说,当年驮爷做媒,把自己的远房堂妹,嫁给了邢二爷。
是这么个关系。
所以,陈三爷才来拜访马太太。
当然陈三爷也不是想纯粹利用老太太,他确实对老太太没偏见,甚至对邢二爷抱有遗憾,如果不是公务繁忙,他早就想来看看老太太。
邢二爷死前,在酒席上,和陈三爷说过一番话,陈三爷那时就和邢二爷冰释前嫌了。
双方斗了四五年,都放下了,仇敌转化成朋友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陈三爷死死盯着潘召,邢二爷的这片家业还不知最终弄到谁手里去。
万事都有因果,弄来弄去,邢二爷死了,潘召挂了,兰花走了,所有东西还是归到了原配马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