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用了饭食,下午才乘着马车回京都城。
林岁安到了家门口,刚下马车,便瞧见林岁康在门口站着。
“康儿,你回来了。怎在门口站着?”
林岁安忙迎上去,到弟弟面前。
明日家中设宴,林岁康自是要归家。
且还给他老师和几位师兄送了请柬,若是来了,自是要他招待。
“阿姐。”林岁安康作揖行礼,“我派了宝砚去路口看着,他瞧见阿姐与许师兄的马车一同过来,便来告知我。正巧,弟弟有几句话想与师兄说。”
随即,他目光往停在林岁安后面的马车望去。
“师兄,为何不下车?”林岁安康朗声道。
林岁康过了年便十七,已经比林岁安高了约一个头,比之许或,也矮不了多少。
且他发髻一丝不苟,衣裳工整,连着平日里喜爱的衣裳也都是些沉闷之色。瞧着老成持重,已不见一丝稚气。
“康儿,你师兄伤了腿......”林岁安轻轻拍了拍他手臂。
“阿姐,爹娘在里面等您,您先进去,弟弟与师兄说说话。”林岁康沉静的眸子看着林岁安。
许或先是康儿的夫子,又是他师兄,二人总不会起龃龉......
思罢,林岁安点点头,看了眼已经由车夫扶着下车的许或。
见他安抚似的与自己笑了笑,林岁安便转身进了院内。
“师兄可要进来坐坐?”林岁康侧了侧身,示意许或进去。
许或也不客气,缓步入了林宅。
二人也没有往内院去,林岁康将许或引至倒坐房用以待客的屋子内。
许或进了屋,便自顾自坐了下来。
有小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待丫鬟退下,林岁康才缓缓道。
“康去老师家中几日,师兄便悄无声息成了康的准姐夫。平日康与师兄相交不少,竟未瞧出师兄对阿姐的心思。”
林岁康手中端着茶盏,他是主家,如今坐在主位上,看着许或的眸中带着几分试探和怒意。
“你这孩子,怎地?是想审问你姐夫?”
许或看着这个不仅自己悉心教导过,又差不多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少年,眸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师兄慎言,只要你一日未与阿姐拜堂成亲,便算不得康的姐夫。”林岁康将茶盏放下,看不着许或时,面色格外严肃。
许或挑了挑眉,在这件事上,他可不能让步。
只是眼前之人好歹是以后的小舅子,他以后只一个小姨子,一个小舅子,总得让着些,还要多看顾两分。
“你迟早都得唤我一声姐夫。”
赐婚的圣旨已下,不会再有任何变数。
林岁康想反驳他,却也知晓他说的是事实,只冷哼一声。
“师兄善于算计,难怪当初师兄费力将康引荐给老师,也不愿自己收我做弟子,想来师兄是怕错了辈分。”
许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将林岁康引荐给老师,或许自己内心真如康儿所说,他不仅仅是爱才,还有当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
林岁康见许或不否认,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那么早,许或便惦记上了阿姐,却丝毫未表露出来。
任由阿姐相看了顾春湖和陈止境。
却将顾春湖家的丑事查得一清二楚送到自己手中,叫顾春湖知难而退。
至于陈止境......说不得,也有许或这厮从中作梗。
叫阿姐在情爱上吃上些苦头,他再现身,用了手段求娶阿姐。
好深的心机......
林岁康自己在脑中脑补了一场许或对自己阿姐巧取豪夺的戏码,活生生将自己气得牙痒痒。
他抬眼望去,只是许或不仅是他敬重的师兄,在他心中,师兄还永远是他夫子。
他原以为,师兄与自己,与自家交好,只是与自己和家中有缘。
原来,这缘分是师兄有意为之。
林岁康对许或的敬重之心碎了一地。
现在他只担忧,许或这样善于算计,阿姐嫁给他,岂不是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阿姐单纯良善,怎比得过许或这厮。
阿姐是他最敬爱的阿姐,阿姐的恩情,他此生都还不完。
他必须要更强大些,才能叫家中之人不被旁人随意欺辱了去。
“家中爹娘老实慈善,才轻易将阿姐许给你。如今已成事实,师兄,康虽不如师兄老谋深算,但老师说了,后年春闱,必有康一席之地。师兄终究年长,康的时间比师兄更多,以后,康总会超越你去。”
“有志气,挺好,你阿姐听了也会十分高兴。”许或点点头。
自己比他年长近十岁,等他成长起来,自己就能退隐,与岁安一同赏世间美景,那可比做官有意思多了。
见许或并未明白自己意思,自己这是在威胁他!
老师和师兄们也教了他许多为官之道,别以为现在他权势比自家大,那是他还未科考入官场!
不是他自大,只是以后,孰强孰弱,谁也说不准。
“师兄!以后你最好善待我阿姐,否则别怪师弟与师兄反目。”林岁康声音大了几分,眸中的神情十分认真。
许或凝视着他,林岁康也直直与他对视,毫不退缩。
半晌,许或才沉声道。
“你既知晓我费尽心思才与你阿姐走到这一步,便该明白,我对她珍之重之爱之还来不及,怎会不善待她。我保证,你阿姐嫁于我,定比她在家时更自在。”
林岁康听见许或将他对阿姐的心意直白地说了出来,他只知读书,对于情爱,一窍不通。却也知晓,男子在情爱上所说之话,不可尽信。
但他内心对许或又是十分信任。
毕竟,许或是在他学业上真正给他启蒙和指明方向之人。
林岁康沉默半晌,没有在许或眸中看出半分说谎的痕迹。
“今日师兄所说之话,康会记在心中。若师兄违背今日之言,康所说的威胁之语,也不是戏言,请师兄好好待我阿姐。”
他拱了拱手,深深鞠躬下去。
“阿姐与普通女子不同,她不喜被约束,喜爱经商。若阿姐做了叫师兄不喜之事,也请师兄不要为难阿姐。请告知于康,有任何不妥,康都愿替阿姐承担。若有一日,师兄容不下阿姐,便请师兄将阿姐送回林家,林家的大门永远对阿姐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