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城内一片混乱,百姓们听闻宋军大败,高廉重伤,纷纷闭门不出,生怕梁山军趁机攻城。守城士兵们也个个神色惶恐,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后堂内,医官们忙前忙后,为高廉诊治伤势。他们撬开高廉的嘴,喂下疗伤的丹药,又为他包扎好体表的伤口。直到深夜,高廉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依旧满是惊恐与恨意。
“将军,您醒了!”张彪连忙上前,脸上满是关切。
高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忍不住咳嗽起来,口中再次溢出鲜血。“梁山贼寇……公孙胜……”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仇不共戴天!”
薛元辉上前道:“将军,梁山军虽大败我军,但我军仍有数千残兵,且高唐州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梁山贼寇也难以攻破。待将军伤势痊愈,再施展术法,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坚守不出?”高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甘,“我高廉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公孙胜的五雷正法确实厉害,我的术法短期内难以恢复,但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顿了顿,心中渐渐生出一个念头。“张彪、薛元辉,你们可知,东昌府的刘寿是我哥哥举荐的,与我素有交情?”
张彪与薛元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东昌府有员猛将,叫做没羽箭张清,张清乃是东昌府守将,善用飞石,百发百中,麾下龚旺、丁得孙也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东昌府与高唐州相隔不远,两军素有往来。
“将军的意思是……”张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错!”高廉沉声道,“梁山贼寇势大,仅凭高唐州的残余兵力,难以抗衡。但张清的飞石绝技天下闻名,若能请他率军来援,再联合附近州县的宋军,两面夹击,定能大破梁山贼寇!”
薛元辉担忧道:“将军,刘寿虽与您有交情,但东昌府的兵力也有限,且梁山贼寇如今士气正盛,他未必愿意出兵相助。
“他会的!”高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梁山贼寇四处攻城略地,早已引起周边州县的恐慌。东昌府与高唐州唇亡齿寒,若高唐州被破,梁山贼寇下一个目标便是东昌府。刘寿久在官场,深知其中利害,只要我修书一封,晓以利害,再许以重利,他定会出兵相助。”
他挣扎着坐起来,对薛元辉道:“元辉,你即刻为我研墨,我要亲自写信给张清。”
薛元辉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备好笔墨纸砚。高廉强忍着体内的伤痛,亲自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信中详细叙述了高唐州之战的经过,夸大了梁山军的残暴与野心,声称梁山贼寇攻破高唐州后,定会大举进攻东昌府,同时许诺,若率军来援,大破梁山后,愿将高唐州的一半赋税割让给东昌府,且奏请朝廷,为张清等人加官进爵。
写完书信,高廉又取出一枚自己的私印,盖在信上,对张彪道:“张彪,你亲自前往东昌府,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知府,向他说明其中利害,让他尽快出兵。”
“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张彪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转身离去。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夜率领几名亲信,朝着东昌府方向疾驰而去。
高唐州的夜色如墨,州府后堂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着高廉苍白如纸的脸庞。刚服下疗伤丹药的他,胸口仍如被烈火灼烧般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受损的经脉,嘴角不时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张彪带着书信连夜赶往东昌府后,薛元辉屏退了所有医官与侍从,只留下两名心腹守卫在门外,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高廉沉重的喘息声与烛火噼啪的燃响。
高廉靠在软榻上,闭目凝神,试图平复体内紊乱的真气。白日里公孙胜那五道雷霆劈落的场景,如同梦魇般在脑海中反复浮现——金色雷光的锋利、绿色雷光的韧性、蓝色雷光的渗透、红色雷光的炽热、黄色雷光的厚重,五道力量层层叠加,不仅击碎了他引以为傲的护身光幕,更震伤了他的丹田经脉,让他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催动祖传秘术。
“公孙胜……五雷正法……”高廉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与不甘。他自视甚高,凭借祖传妖法,在高唐州横行多年,从未遇过如此强劲的对手。宋江麾下的梁山贼寇,在他眼中本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偏偏冒出个公孙胜,道行高深,竟能轻松破解他的秘术,还将他打成重伤。
“若不能除掉公孙胜,攻破梁山,我高廉日后在官场如何立足?”高廉心中暗忖。他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叔伯兄弟高俅在朝中撑腰,此次高唐州之战惨败,若不能挽回局面,不仅会失去高俅的信任,恐怕还会被蔡京、童贯等人趁机发难,届时等待他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想到这里,高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焦躁暴怒毫无用处,唯有尽快找到破敌之策,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与地位。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案上的舆图上,手指缓缓划过高唐州与东昌府之间的路线,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东昌府距离高唐州不过三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可抵达。知府刘寿虽无过人的才能,却深谙官场生存之道,且与自己有举荐之恩,素来交好。更重要的是,东昌府有一员猛将——没羽箭张清。此人善用飞石,百发百中,麾下副将龚旺、丁得孙也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东昌府守军虽只有八千余人,却因张清的存在,成为了河北地界少有的硬骨头,连周边的盗贼都不敢轻易招惹。
“张清的飞石绝技,若能用来对付公孙胜与梁山贼寇,定能起到奇效!”高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深知,梁山军虽士气正盛,但大多是步兵与水军,骑兵数量有限,且缺乏能与张清抗衡的远程攻击高手。公孙胜虽道行高深,但若被张清的飞石牵制,恐怕也难以专心催动术法。
“只是,刘寿与张清未必会轻易出兵。”高廉眉头微蹙。他清楚,刘寿生性谨慎,凡事以自保为先,如今梁山军势大,高唐州惨败的消息一旦传开,刘寿必然会心生畏惧,不敢轻易招惹梁山。而张清虽勇猛善战,却也颇有傲气,未必会甘愿听从自己的调遣。
“必须让他们明白,高唐州与东昌府唇亡齿寒!”高廉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知道,刘寿最担心的,便是梁山军攻破高唐州后,顺势进攻东昌府。只要自己在书信中夸大梁山军的野心与残暴,让刘寿意识到自身的危险,再许以重利,刘寿定会动心。而对于张清,除了加官进爵的许诺,更要激起他的好胜之心,让他认为梁山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击败他们便能扬名立万。
想到这里,高廉挣扎着坐起身,对门外喊道:“来人!”
薛元辉连忙推门而入,躬身道:“将军,您有何吩咐?”
“再备笔墨纸砚。”高廉沉声道,“我要再写两封信,一封给刘寿知府,一封给张清将军。”
薛元辉心中讶异,却不敢多问,连忙让人重新备好笔墨纸砚。高廉强忍着体内的伤痛,提笔疾书。给刘寿的信中,他详细描述了梁山军的“残暴行径”,声称梁山军攻破高唐州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扬言要横扫河北,将东昌府纳入囊中。同时,他许诺,若刘寿能率军来援,大破梁山后,他将奏请朝廷,将高唐州下辖的三个县划归东昌府管辖,且将高唐州半年的赋税尽数赠予东昌府。
给张清的信中,高廉则换了一种语气。他先是盛赞张清的飞石绝技天下闻名,是河北地界少有的猛将,随后话锋一转,贬低梁山军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草寇,虽有公孙胜这样的妖道相助,却也只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他许诺,若张清能率军来援,击败梁山军,他将亲自向高俅举荐,为张清谋求节度使的职位,让他名垂青史。
写完两封信,高廉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盖上自己的私印,对薛元辉道:“你再挑选两名精干的亲信,分别将这两封信送给刘寿知府与张清将军。告诉他们,梁山贼寇随时可能攻城,援军务必尽快赶到!”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安排!”薛元辉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转身离去。
此时,高唐州城内一片混乱。梁山军在城外扎营,日夜不停地叫阵,城内的守军人心惶惶,不少士兵都在暗中收拾行李,准备一旦城破便弃城而逃。百姓们更是紧闭门窗,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士兵匆匆走过,脸上满是疲惫与恐惧。
高廉深知,若援军不能尽快赶到,高唐州迟早会被梁山军攻破。他强忍着伤痛,召集了城内剩余的将领议事。议事厅内,将领们个个神色凝重,脸上满是沮丧,往日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诸位将军,”高廉坐在主位上,强撑着身体,沉声道,“白日一战,我军虽遭惨败,但高唐州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等待东昌府的援军赶到,定能大破梁山贼寇!”
一名将领忧心忡忡地说道:“将军,东昌府真的会出兵来援吗?如今梁山军势大,刘寿知府恐怕会畏惧不前啊!”
“他会来的!”高廉语气坚定,“高唐州与东昌府唇亡齿寒,若高唐州被破,梁山贼寇下一个目标便是东昌府。刘寿知府深明大义,定会出兵相助。再说,我已许以重利,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今日起,全军加强城防,严格盘查进出城人员,严禁任何人私自出城。同时,组织百姓中的青壮年,加入守城队伍,补充兵力。若有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
将领们齐声领命,转身离去,各自忙碌起来。高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却依旧没有底。他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援军迟迟不到,城内的士气迟早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