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激动得一下子就要站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
一直侍立老太太身旁的贴身大丫鬟莺哥眼明手快,赶紧用力搀扶住她,连声劝着:
“老太太您慢点儿,仔细脚下!”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大老爷林正清、大太太赵氏,以及贵客李安夫妇,也都是眼睛一亮,心情激动,不约而同地往前迈了半步。
景衡和春芽也远远看到了廊下等候的至亲。
景衡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祖母和父母身上。
看着祖母急切的身影和父母期盼的眼神,想到自己四年未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眼眶立刻就湿了。
春芽同样心潮澎湃,目光与父母李安夫妇交汇的瞬间,刚刚在门口止住的泪水再次盈满眼眶。
景衡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过庭院,奔至廊前,在离老太太还有几步远的地方。
他毫不犹豫,撩起衣袍前襟,“扑通”一声,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哽咽:
“祖母!不孝孙儿景衡,回来看您了!
让祖母多年挂念,孙儿不孝,请祖母恕罪!”
“衡儿!我的衡儿啊!”
老太太老泪纵横,由莺哥稳稳搀扶着,紧走几步,伸出颤抖的手虚扶住景衡。
“快四年了!衡儿啊,想死祖母了!
快,快起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快起来!”
她一边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景衡起身,一把握住祖母伸出的手,稳稳地搀扶住她。
祖孙二人四手紧握,互相打量着,心口有无数想说的话要说。
这边,春芽也快步走到父母面前。
母亲张氏早已泪眼模糊,一把拉住春芽的手,紧紧攥着,上下打量着女儿,欢喜得声音哽咽着:
“芽儿!三年了,可算是又见面了!
我儿……在外辛苦了,看你一切都好,孩子们也养得这般好,娘就放心了!”
“爹,娘……”
春芽看着双亲鬓角似乎又多添的几丝白发,心中愧疚难当,
“女儿不孝,三年了,也没能在爹娘跟前尽孝,让你们牵挂了……”
父亲李安眼中也含着泪光,却努力笑着,连声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你做的,是惠及天下黎民百姓的大善事!
为父都知道,心里都明白,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我们理解,都理解的!”
听到父亲这番深明大义的话,春芽更是感动又心酸。
“娘亲,娘亲……”
春芽的衣摆被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几人低头一看,是粉嘟嘟胖乎乎的稷安,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李安夫妇。
小家伙心里在琢磨,娘亲叫这两个人爹娘,那他们是不是就是娘亲常提起的外公外婆?
春芽立刻会意,蹲下身拉过稷安,柔声对他说:“安哥儿,快喊外公、外婆。
这就是娘常常跟你和珂宁说的,在扬州的外公和外婆呀。”
稷安心中早就猜到,立刻机灵的眨着大眼睛,扬起粉嫩的小脸蛋,清脆地喊:“外公!外婆!”
看着这粉团般可爱又乖巧懂事的外孙子,李安心花怒放,弯腰一把就将稷安抱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春芽又赶紧让一旁的珂宁过来。
珂宁也乖巧伶俐,脆生生的喊:“外公,外婆!”
张氏喜得一把将小外孙女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儿地叫着。
这边,李安夫妇一人抱着一个,喜欢得不得了,简直不知该如何疼爱才好。
另一边,景衡也已与父母、二叔二婶简单说过话。
老太太也和明玥、小宝叙了几句,她的目光,最终还是迫不及待地落在了被李安夫妇抱着的两个重孙身上。
真真是好看!真漂亮!那小模样,那灵巧劲儿,怎么看都看不够,可真是稀罕的紧呢!
春芽看到了老太太期盼的眼神,立刻从父母怀中哄着让两个孩子下来。
她一手牵一个,来到老太太跟前,柔声引导:“安哥儿,宁姐儿,快,叫太奶奶。”
稷安和珂宁已经很熟悉眼前的众人了。
一起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用那甜甜脆生生、能融化人心的童音齐声喊道:
“太——奶——奶——!”
“哎!哎!我的好重孙,好重孙女儿呦!”
这一声呼唤,让林老太太积攒了四年的思念瞬间决堤。
她老泪纵横,张开双臂,将两个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布满皱纹的脸贴着孩子们细嫩的脸蛋,怎么亲都亲不够。
她一边搂着孩子,一边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是两块做工极其精巧的赤金长命锁项圈,下面坠着一块金镶白玉的“如意云纹”锁片,寓意着“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老太太亲自给两个孩子戴上,嘴里还念叨着:“好好好,戴着,保佑我的重孙孙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随后,景衡又郑重地与岳父岳母李安夫妇见了礼,感谢他们对春芽的养育之恩和对自己的支持。
春芽也恭敬地与公婆、叔婶等各位长辈一一见礼。
明玥亦与祖母、父母等人叙了话。
经过这一番热闹的相见,稷安和珂宁从最初的生涩,到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他们看着眼前这么多慈祥热切的面孔,在父母轻声的鼓励下,开始奶声奶气地主动叫着“太奶奶”、“祖父”、“祖母”、“外公”、“外婆”……把一众长辈哄得心花怒放。
林正清和大太太,李安夫妇也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争着要去抱两个福娃娃,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五岁半的小宝一直很有礼貌地跟在母亲身边,此时也俨然是个小大人模样,还会帮着照顾两个小表弟妹。
很快,三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就在一起玩开了。
稷安和珂宁跟着小宝表哥在宽敞的院子里奔跑嬉笑,后边跟着几个追着小心照顾的奶娘丫鬟,唯恐他们有点磕碰。
林府宅院里响彻着清脆如银铃般的欢笑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