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心里惦记着昨天张左明来闹事的事,翻来覆去一宿没睡踏实。得赶紧去进点厚外套,天说冷就冷,不能耽误生意。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没吵醒力力和小花。煮了锅稀饭,热了几个馒头,自己胡乱扒拉几口,就准备去店里开车。
走到店门口那条街,远远就看见自家店铺那边围了几个人,指指点点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
挤进人群,看清店面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唰”一下凉透了!像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冻到脚!
店面的玻璃橱窗上,被人用红油漆写满了大字!歪歪扭扭,猩红刺眼,像一道道血口子!
“吴香香破鞋!”
“臭婊子不要脸!”
“勾引野汉子!”
“卷钱跑路的贱货!”
“不得好死!”
密密麻麻的红字,爬满了整面玻璃墙!在清晨灰白的光线下,像一张狰狞的鬼脸,对着我龇牙咧嘴!店门口的地上,还扔着几个空油漆罐和刷子,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看见我来了,眼神复杂,有同情,有鄙夷,也有幸灾乐祸。
“我的老天爷!这是谁干的呀?太缺德了!”
“还能有谁?肯定是张左明那个王八蛋!”
“啧啧,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吴香香也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东西!”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是张左明!一定是他!这个狗日的!昨天没讹到钱,今天就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这是要逼死我啊!
“老板娘!你可来了!”小刘哭丧着脸从人群里挤过来,眼睛红红的,“早上我来开门,就看到……就这样了!这可咋办啊?”
我强压住喉咙里的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手心,疼得我稍微清醒了点。不能慌!不能哭!哭了就输了!正好让那些看笑话的得意!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到店门口,看着那满墙触目惊心的红字,心里那股邪火“噌噌”往上冒!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好!张左明!你行!你真行!砸店不成,改泼油漆了?玩阴的是吧?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让我关门大吉?做梦!
我转过身,看着围观的众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各位街坊邻居,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张左明干的好事!昨天来讹钱没讹到,今天就使这下三滥的手段!我吴香香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泼脏水!这店,我开定了!谁想让我关门,除非我死!”
我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狠劲,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和……佩服?
“小刘!”我喊了一声,“去打桶水!拿抹布!钢丝球!把这恶心东西给我擦干净!”
“啊?哦!好!好!”小刘愣了一下,赶紧跑去提水桶。
我挽起袖子,接过小刘打来的水,把抹布浸湿,拧都不拧,直接就往玻璃上那些红字上擦!油漆还没干透,黏糊糊的,一擦一片红,糊得到处都是,更难看了。但我不管,就那么一下一下,狠狠地擦!像要擦掉张左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红色的污水顺着玻璃往下流,滴在地上,像血一样。我咬着牙,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擦!擦干净!不能让这王八蛋得逞!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上来帮忙。
“香香,我来帮你!”
“这缺德玩意儿!太不是东西了!”
“用汽油!汽油擦油漆好使!”
隔壁修车铺的王师傅提来半桶汽油,用布蘸了,帮我擦。汽油味冲鼻子,但确实好使,油漆慢慢化开了。
我们三四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大片的红字擦掉了,但玻璃上留下了大片模糊的红色污渍,像一块块难看的疤,短时间内是弄不掉了。
看着那面花了脸的橱窗,我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又闷又疼。这还怎么做生意?谁愿意进一家被泼了红油漆的店?
“老板娘,这……这咋办啊?”小刘带着哭腔问。
我盯着那面狼藉的玻璃,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转身走进店里,翻出上次装修剩的半桶白油漆和一把刷子。
“小刘,把招牌和门框,都给我刷成白的!”我把油漆桶往地上一放,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啊?刷……刷白?”小刘愣住了。
“对!刷白!”我拿起刷子,蘸满白油漆,走到店门口,“他不是喜欢写红字吗?我就给他换个白底子!看他有多少红油漆来写!”
说着,我抬手就开始往门框上刷白漆!动作又快又狠,白色的油漆覆盖在原本的木色上,也盖住了溅上去的红点。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香香……你……你这是干啥呀?”
“这店……不要啦?”
“刷白了多难看啊……”
我头也不回,一边刷一边说:“难看?总比留着那些恶心字好看!他张左明想让我丢人现眼?我偏不!我就要把这店开下去!开得红红火火!气死他个王八蛋!”
我越刷越快,白色的油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也溅了我一身。但我不管,心里那股憋屈、愤怒、不甘,都随着这刷子,一下一下地发泄出来!
刷!刷掉这晦气!
刷!刷出个新样子!
刷!刷给所有人看!我吴香香,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刘看我这样,也一咬牙,拿起另一把刷子,跟着我一起干。隔壁王师傅摇摇头,叹口气,也过来帮忙。
忙活到快中午,总算把店门和招牌都刷成了白色。虽然刷得歪歪扭扭,厚厚的油漆疙瘩往下掉,看起来有点滑稽,有点惨,但至少,那些刺眼的红字不见了。整个店铺像换了张脸,虽然不漂亮,但干净,倔强。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这面白得刺眼的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那团火,好像随着这通发泄,稍微平息了一点。
行!张左明!你出招,我接招!泼油漆是吧?我刷白!看谁耗得过谁!
我拿出钱包,数出两百块钱,塞给帮忙的王师傅:“王师傅,今天多谢您了!这钱您拿着,买条烟抽!”
王师傅推辞不要:“哎呀,香香,邻里邻居的,帮个忙咋能要钱!”
“您必须拿着!”我硬塞给他,“今天您不帮我,我这店明天就得关门!这情分,我记一辈子!”
送走王师傅,我对小刘说:“今天不开门了。你回去歇着吧,工钱照算。”
小红眼睛红红地点点头:“老板娘,你……你也别太难过……”
“我难过啥?”我扯出个笑,“我高兴!正好给店换个新颜色!晦气去了,好运就该来了!”
小刘走后,我独自坐在刷白的店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人好奇地打量这面白墙,指指点点。我挺直腰板,迎着那些目光,毫不躲闪。
看吧!看吧!我吴香香就在这儿!没倒!也没跑!
我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张左明那条疯狗,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还有更下作的手段。
但我不怕了。泼油漆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想让我低头?门都没有!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喂,林昊,”我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笑,“店让人泼油漆了……是张左明干的……不过没事,我刷白了……对,全刷白了……像不像戴孝?呸!是迎新!……嗯,我知道,你忙你的,店里我能搞定……报警?报!必须报!这次不能便宜了他!……好,等你过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前这面白墙,阳光照在上面,有点晃眼。
我吴香香,被泼了红漆,就自己刷成白的!难看是难看了点,但骨头是硬的!你想让我烂在泥里?我偏要开出花来!
张左明,咱们这仇,算是结死了!不死不休!等着瞧!看谁先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