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四一年,秋,太岳山,刘家营子。
晚上十点十五分,这是一个注定要被刻入太岳军区乃至八路军战史的时刻。
前一秒,夜色还笼罩着群山,只有零星的冷枪和伤兵的呻吟点缀着战场诡异的宁静。
日军冈崎联队的士兵们,经过白天的苦战和挫败,大多蜷缩在临时挖掘的散兵坑或者利用弹坑改造的掩体里,抱着步枪,在深秋的寒风中昏昏欲睡,或是惊魂未定地回忆着白天那顽强的阻击和可怕的地雷。
军官们则强打着精神,巡查着阵地,低声讨论着明日援军抵达后的反攻计划。整个日军营地,弥漫着一种疲惫、沮丧却又带着一丝期盼明日复仇的复杂情绪。
佐藤旅团长在自己的临时指挥部——一个用粗木加固过的半地下掩体里,和衣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眉头紧锁,辗转难眠。白天的失利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师团长那边尚未回复的电报更让他心绪不宁。
他从未想过,自己麾下的关东军精锐,竟然会在这片陌生的山岭间,被一群他视为“土八路”的敌人,打得如此狼狈。那种骄狂之气被硬生生打碎后的茫然和隐隐的不安,折磨着他的神经。
然而,下一秒——
“咻——!!!!!”
一声尖锐欲裂、前所未闻的凄厉嘶鸣,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骤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声音远超他们熟悉的75毫米山炮甚至105毫米榴弹炮的尖啸,带着一种纯粹毁灭性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由远及近,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朝着日军阵地的核心区域猛扑过来!
“炮击!!!” 阵地上的日军老兵们发出了绝望到变形的嘶吼,但这警告声瞬间就被接踵而至的、如同万千恶鬼同时尖啸的炮火破空声所淹没!
“轰隆隆隆——!!!!!”
第一声爆炸,就不是普通的炮火!那是一枚105毫米重型榴弹炮的炮弹,如同天罚之锤,狠狠地砸在了日军联队指挥部附近不到三百米的一个步兵中队集结地!
一团巨大的、夹杂着暗红色火光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半径数十米内的一切生命、工事、器材都撕成了碎片,抛向空中!地面剧烈地颤抖,仿佛发生了地震!
这,仅仅是开始!
紧随其后,仿佛是听到了进攻的号角,整个刘家营子四周,新一旅精心布置的四个炮群,超过七十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咚—轰!”
“通通通—轰轰轰!”
“咻—咻—咻—轰!轰!轰!”
王承柱炮兵营那三门105毫米重炮,如同三位雷霆巨人,每一次沉闷的发射声后,带来的都是地动山摇般的毁灭!它们的目标直指日军纵深的核心指挥部、疑似炮兵阵地、兵力集结区域以及后勤辎重存放点。
每一发重炮炮弹落下,都像是一柄巨锤砸在鸡蛋上,日军的土木工事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碎、掀飞。巨大的弹坑如同丑陋的疮疤,瞬间布满大地。
十几门75毫米山炮和野炮,则组成了第二波毁灭浪潮。它们射速更快,弹道更平直,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重点“照顾”日军的机枪火力点、军官观测所、交通枢纽以及较为坚固的永备工事。
炮弹如同冰雹般落下,将日军试图组织起来的抵抗节点一个个拔除、摧毁。
而数量更多的超过二十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三十多门各型迫击炮,则如同狂风暴雨,覆盖了日军前沿阵地的每一寸土地。它们用极高的射速,将密集的弹雨倾泻在日军步兵的头顶,压制得他们根本无法抬头,更别提组织有效反击。
但这,依然不是全部!
就在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猛烈到超乎想象的常规炮火打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之际,更加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在炮火的掩护下,新一旅各团装备的整整七十门“没良心炮”(飞雷炮),被战士们以惊人的速度,肩扛手抬,秘密推进到了距离日军前沿阵地仅有一百五十至两百米的冲击出发阵地!
“飞雷炮!准备——放!” 随着各连排长声嘶力竭的命令。
“嗵!!!”“嗵!!!”“嗵!!!”
一阵阵沉闷如同巨鼓擂响的发射声,从八路军阵地的前沿响起。那不是炮弹飞出炮管的声音,而是巨大的炸药包被抛射药推出汽油桶的独特闷响!
夜空中,顿时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数十个磨盘大小、重达十几二十公斤的特制炸药包,拖着嗤嗤冒火的导火索,划着笨拙却死亡轨迹清晰的抛物线,如同来自远古的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慢悠悠却又无可阻挡地飞向日军的阵地!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日军士兵惊恐地望着天上那些黑乎乎、翻滚着的物体,忘记了躲避。
没有人能回答他。
下一秒——
“轰!!!!!!!!!!!”
第一个炸药包在一个日军机枪掩体上方凌空爆炸(为了追求最大杀伤效果,部分飞雷炮设置了空爆)!那已经不是爆炸,简直像是一颗小型的陨石撞击地面!
一团比105重炮爆炸毫不逊色的巨大火球腾空而起,肉眼可见的恐怖冲击波呈球形向四周急速扩散!那个机枪掩体,连同里面的三名日军士兵、那挺九二式重机枪,以及周围十米内的所有活物,瞬间就消失了!
不是被炸碎,而是被那无法形容的巨力彻底汽化、湮灭!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冒着青烟的浅坑,以及呈放射状抛洒出去的、已经无法辨认原貌的金属零件和血肉组织!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堪比重炮的恐怖爆炸在日军阵地的每一个角落响起!这些炸药包装药量极大,虽然精度不高,但覆盖范围极广,威力更是丧心病狂!
它们根本不需要直接命中工事,往往在目标附近爆炸,那恐怖的冲击波就足以将整段战壕里的日军士兵活活震死,将掩体掀翻,将人体撕成碎片!
一时间,日军的前沿阵地仿佛陷入了世界末日!105重炮在深耕大地,75山野炮在精准点穴,步兵炮和迫击炮在洗刷地表,而七十门飞雷炮,则是在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的板块重构!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烈的硝烟刺鼻得让人无法呼吸,剧烈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几乎要震聋所有人的耳朵,大地在持续不断地颤抖、哀嚎!
在这毁天灭地的炮火中,日军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抱着头,蜷缩在根本无法提供任何保护的散兵坑里,被接踵而至的爆炸活活震死,或是被飞舞的弹片和激射的碎石打成筛子。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叫喊,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试图反击的炮兵中队,刚刚测算出大概弹道,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如同长了眼睛般落下的105重炮炮弹和密集的75毫米炮弹覆盖,连人带炮被炸上了天!
……
“将军阁下!将军阁下!”
冈崎大佐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佐藤旅团长的指挥部掩体,他甚至忘记了喊报告,头盔歪斜,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不知是谁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慌乱,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我们遭到八路军大规模炮击!敌人的炮火……炮火口径之大,前所未见,恐怕超过100毫米!数量……数量之多,恐怕有上百门!前沿各大队……各大队损失惨重!通讯已大部中断!将军阁下!”
佐藤旅团长在炮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从行军床上弹了起来,刚冲出休息的角落踏入指挥室,就被冈崎带来的噩耗劈头盖脸砸懵了。
那“毁天灭地”的炮声,他听得真真切切!那绝不是他认知中八路军可能拥有的火力!
尤其是那几声如同巨锤擂鼓、地动山摇的爆炸,分明是师团级甚至军级才能配备的重炮才能造成的效果!还有那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芭蕉叶般的爆炸声,这需要多少门火炮同时发射?!
他脸上往日里的焦躁、狂妄、不可一世,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深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在汽灯的光线下惨白如纸。
“上百门……超过100毫米的重炮?” 佐藤的声音干涩无比,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砂轮上磨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八路军……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重炮?!就算是方面军,一时间也未必能集中如此多重炮!李云龙……他难道是偷了天皇陛下的武库吗?!”
现实由不得他不信!指挥部顶棚的泥土在簌簌落下,外面传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仿佛下一秒整个掩体都会被掀飞!冈崎那惊恐到变形的脸,更是最好的证明!
强烈的求生欲和巨大的危机感,让佐藤瞬间清醒过来,他一把抓住冈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嘶吼道:
“命令!命令各防守大队,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待援!收缩防线,固守待援!命令……命令我们的炮兵中队,立刻测算敌人弹道,进行还击!哪怕打掉几门炮也好!”
“嗨……嗨依!” 冈崎挣扎着应道,但脸上写满了绝望,谁都知道,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下,所谓的还击是多么苍白无力。
佐藤猛地推开冈崎,跌跌撞撞地冲到通讯兵面前,一把抢过笔和电报纸,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飞快地写下了或许是他军事生涯中最后一份,也是最绝望的一份电文:
“师团长阁下钧鉴:我部于刘家营子遭八路军绝对主力重兵合围!敌军火力空前猛烈,拥有超过百门火炮,其中确凿无疑包括上百门100毫米以上口径重炮!
炮击已持续十分钟,我部前沿阵地几近全毁,伤亡极其惨重,通讯濒临瘫痪,指挥体系遭受重创!形势万分危急,已至生死存亡之秋!恳请师团长阁下火速派兵增援!紧急战术指导!重复,紧急战术指导!!!”
“快!发出去!用一切办法发出去!” 佐藤将电文塞给通讯兵,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
新一旅的炮火,如同不知疲倦的雷霆,持续猛烈地轰击了将近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对于包围圈内的日军而言,仿佛度过了整整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痛苦。
当炮声渐渐变得稀疏,并开始向日军阵地更纵深的方向延伸时,残存的日军士兵们还没来得及从废墟和尸体堆中爬出来,喘上一口气,更加令他们绝望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响起了!
“滴滴答滴滴——滴滴答滴滴——”
嘹亮而激昂的冲锋号声,如同穿透死亡帷幕的黎明号角,在刘家营子的山岭间此起彼伏地吹响!
“同志们!冲啊!!”
“杀鬼子!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冲进刘家营子,活捉佐藤!!”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猛然冲破了堤坝,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着已经被炮火犁了一遍又一遍、如同地狱般的日军阵地,席卷而来!
炮火延伸的照明弹划过夜空,映照出无数八路军战士矫健的身影。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扑食的猛虎,以排山倒海之势,跃出冲锋阵地,踩着灼热的焦土和日军的残肢断臂,向着残存的日军发起了最后的、雷霆万钧的总攻!
一线防御的日军,在这空前猛烈的炮火准备,尤其是那七十门“没良心炮”的毁灭性打击下,早已十不存一,建制被打乱,士气彻底崩溃。
幸存的士兵大多被震得耳鼻流血,神志不清,或者蜷缩在弹坑里瑟瑟发抖,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零星响起的机枪声,很快就被更密集的子弹和手榴弹淹没。
进攻异常顺利,各团突击部队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突破了日军支离破碎的前沿防线,向着其心脏地带猛插!
一团长张大彪,亲自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冲在全团的最前面!他一边扫射着视线内任何可能抵抗的角落,一边对着身边如同潮水般涌过的战士们怒吼:
“弟兄们!今天下午挨了狗日的一下午炮击,憋屈不憋屈?!现在轮到咱们了!给老子狠狠地打!冲上去,剁了这群王八蛋!冲啊!”
“杀!!!” 一团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憋了一下午的恶气此刻彻底爆发出来,攻势锐不可当!
三团长王怀保,同样不甘示弱,他挥舞着驳壳枪,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三团的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
以往打主攻多半是一团的事儿,咱们多在侧翼牵制!今天,旅长把主攻的任务也交给了咱们三团!这是信任,更是荣誉!
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拿出野狼的狠劲儿来!冲上去,剁了小鬼子!让一团看看,咱们三团也不是吃素的!冲啊!”
“杀光小鬼子!三团万岁!” 三团的战士们如同嗜血的狼群,从侧翼狠狠地撞入了日军的阵地,与日军残存的力量绞杀在一起。
四团长邢志国,虽然性格相对沉稳,但此刻也被这宏大的战场和激昂的士气所感染。他站在一处刚被占领的日军掩体上,对着潮水般涌过的四团将士们高声喊道:“四团的兄弟们!
咱们团平时多是预备队,但今天,咱们一样是主攻!一样是砍向鬼子的钢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拿出咱们的血性来!
让旅长看看,让一团三团的兄弟们看看,咱们四团,照样是能打硬仗、能啃骨头的英雄好汉!为了根据地,为了牺牲的战友,冲啊!”
“四团!杀!杀!杀!” 四团的战士们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证明自己的决心,凶狠地扑向了敌人。
炮火在延伸,呐喊声震天动地,刺刀的寒光在照明弹和火光下闪烁。新一旅四个主力团,如同四把烧红的尖刀,从四面八方刺入了冈崎联队已经千疮百孔的躯体。
铁壁,已然合拢!收割,正式开始!刘家营子,这个太岳山北麓原本默默无闻的小村庄,今夜,注定要用侵略者的鲜血,染红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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