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守周正的车驾,在数百名护卫簇拥下,缓缓驶出府衙,开始了每月一次的例行巡视。
车马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抬头,整个场面庄重而肃穆,尽显官府威仪。
就在车驾行至城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即将接受万民朝拜之时。
一道瘦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人群中猛然冲出!
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太守周正的车驾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冤枉啊!太守大人!草民有天大的冤情要诉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条长街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惊呆了。
护卫们脸色大变,立刻上前,腰间的钢刀“呛啷”出鞘,就要将这个惊扰太守车驾的孩童当场拖走。
跟在车驾一侧,满脸倨傲的马军,在看清那拦路孩童的面容时,瞳孔骤然一缩!
是他!
昨天那个小杂种!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慌与怨毒,瞬间涌上心头。
他想也不想,指着夏侯冲,对护卫们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当街惊扰太守!给我拿下,打入大牢,严刑拷问!”
几个护卫得了命令,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如狼似虎地扑向跪在地上的夏侯冲。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抓住夏侯冲瘦弱的肩膀时。
“轰!”
一道魁梧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夏侯冲身前。
正是林东!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双臂一振,一股磅礴的气劲便轰然爆发!
那几个扑上来的护卫,只觉得像是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被震得气血翻涌,惨叫着倒跌回去,摔作一团。
林东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马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要对一个鸣冤的孩子下杀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马军见状,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煞星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他气急败坏地尖叫道,“来人!都给我上!把这两个乱臣贼子,就地格杀!”
然而,他的命令,却没能得到立刻的执行。
因为,人群中,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是啊,这孩子只是想鸣冤而已,还没说是什么事呢,马公子为何如此紧张?”
一个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孙绍,在人群中不咸不淡地开口。
他身旁几个早就安排好的“托儿”,立刻心领神会地附和起来。
“就是啊!太守大人在此,天大的冤情也该听一听,这才是青天大老爷啊!”
“我看这马公子,倒像是做贼心虚!”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太守大人的亲外甥!”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姓们本就畏惧权贵,但同样也渴望公平。此刻被人一点拨,心中那杆秤,瞬间就歪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怀疑与探究,在脸色煞白的马军和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夏侯冲之间来回移动。
马军被这成千上万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议论声越来越大。
终于。
“咳。”
一声轻咳自车内传出。
车帘被一只干瘦的手缓缓掀开,露出了江夏太守周正那张清癯而威严的脸。
他眉头紧锁,眼神扫过眼前的闹剧,最后定格在马军身上,语气中带着愠怒。
“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夏侯冲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见周正现身,立刻从怀中掏出那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用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草民夏侯冲,状告江夏马军!”
“此人,正是太守您的亲外甥!”
“他草菅人命,鱼肉乡里,强抢民女,霸占田产!可谓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他所有的罪证,尽在此处!请太守大人为江夏百姓做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着太守的面,告他的亲外甥?
这孩子是疯了吗?!
马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指着夏侯冲,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诬告!”
太守周正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又看了看自己那个暴跳如雷,丑态百出的外甥。
最后,他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期待光芒的百姓。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无法善了。
如果他强行将这孩子拿下,那么他这个江夏太守“爱民如子”的名声,将彻底毁于一旦!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杀意强行压下,猛地一挥手,沉声喝道。
“升堂!”
“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本官的治下,行此恶事!”
一场决定整个江夏郡未来的公堂大审,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