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红光泼在脸上黏得像血，蜂鸣声扎得脑仁疼。沈心怡蜷在结霜的金属地板上，喉咙里全是铁锈混着电解液的甜腥味，刚喷出来的黑血在服务器外壳上冒着热气。脊柱深处那根烧红的针搅得更凶了，眼前血红噪点噼啪乱炸。钛合金闸门外，战术靴踩地的声音停了，死寂里只有扫描红光束穿透门缝，在警报红光里交叉切割，刺眼。
咳...咳咳...陆小凡瘫在对面线缆槽边上，断腿肿得发亮，紫黑皮肉绷得透明，脓血顺着裤管往下滴，砸在金属地板上滋啦响。警徽残片早从他抖得厉害的手里掉了，黏连的血丝在红光下拉得老长。老李...声音哑得像破锣，龟孙子...堵门口...摆造型呢？
李建国背靠着冰凉的服务器基座，环卫工外套兜帽拉得低，阴影盖住大半张脸。左手小指那枚哑光金属戒冷光一闪。省点力气。话音没落，液压装置猛地嘶吼起来！闸门缝隙迸出刺眼火花，金属刮擦的尖啸扎得人牙酸。门缝硬生生被撬开半掌宽，几条碳纤维扫描臂毒蛇似的挤进来，红光乱晃。
陆小凡抓起脚边半截锈钢管抡过去，哐当砸在扫描臂上火星四溅。扫描红光唰地锁定他暴露的脖颈动脉！李建国像头豹子扑出去，沾满油污的外套呼啦甩开，正兜住挤在最前面的守卫头盔。战术目镜瞬间被糊住，致命的红框疯狂乱跳。
嗡——
加密频道突然窜进一阵强电流刮擦，刺得人耳膜生疼。杂音里挤出个变调的声音，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干扰上线！老城区变电箱...七号！重复...七号！他们通讯...瘫痪十秒！就十秒！干他娘！背景音是乱七八糟的吼叫和砸东西的哐当声。
机会！
沈心怡手指抠着地板接缝往前蹭，冻僵的指尖发抖，够向电缆堆缝隙里那点平板幽光。脊柱灼痛毫无预兆猛蹿，眼前白光炸开！幻听里王皓的嘶吼和父亲调试服务器的背影搅成一团。指尖刚碰到平板冰凉的外壳——
丫头后面！陆小凡嘶吼破音。
角落里那滩靛蓝黏液无声鼓起，金属蝌蚪嗖地弹射出来，尾鳍甩着荧光黏液直扑沈心怡后颈！非人类的电子蜂鸣音贴着头皮响。李建国回身甩出改装的信号中继器，那截折了的天线杆啪地砸中金属蝌蚪，爆开一团靛蓝火花。蝌蚪吱一声尖叫，钻进线缆缝隙没了影。
闸门缝隙又撑开一截！守卫的战术目镜重新亮起红光，死死锁住离门最近的陆小凡。电磁步枪充能的嗡鸣压过了警报。
数据...走！陆小凡浑浊眼珠死盯着沈心怡，染血的手指痉挛着指向电缆堆深处。他拖着那条废腿猛地往闸门方向一扑，整个人横摔在李建国和守卫之间，脓血在结霜地板上拖出黏腻长痕。瘸子挡路...够份量吧？咧着嘴，血沫子挂在嘴角。
电缆堆缝隙幽深。沈心怡半个身子挤进去，肋骨被冰冷的线缆硌得生疼。脊柱里那根针搅得更狠，视野边缘血红噪点连成片。指尖终于勾到平板冰冷的边缘，用力一拽！裂屏糊满脓血冰渣的平板滑出来，屏幕还卡着周正阳那张微笑的档案照片。她蜷起身子，把平板死死搂在怀里，后背紧贴冰冷的服务器外壳。扫描红光几次擦着头顶掠过。
闸门那边金属撕裂声刺耳。陆小凡嘶哑的骂声混着脉冲手枪的尖啸。来啊！狗崽子...瞄这儿！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肉体上。接着是李建国压抑的低吼和战术靴急速后退的摩擦声。
沈丫头！管道！左后！李建国的吼声被电磁步枪充能的尖啸盖过。
沈心怡猛地扭头。左后方服务器基座底下，半截通风管盖板被震歪了，黑洞洞的缝隙里吹出带着铁锈味的风。唯一的生路。她手脚并用往那边爬，冻僵的关节像生了锈。怀里的平板硌着肋骨，每动一下都扯得脊柱灼痛往脑髓里钻。就差几步...
一道扫描红光猛地钉在她后背！战术目镜特有的滴答锁定音在死寂里放大。她甚至能感觉到电磁步枪枪口凝聚的能量烧灼着外套纤维。
噗嗤！
黏腻的穿透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扫描红光倏地移开了。
沈心怡不敢回头，肺里火辣辣地疼，手脚并用地扑向通风口。身后传来陆小凡破风箱似的笑，咳得撕心裂肺：哈...咳咳...打歪了吧...孙子...声音越来越弱。
冰冷的手指扒住通风管边缘，腐锈的机油味冲进鼻腔。她咬着牙往里钻，肋骨狠狠撞在金属边缘，眼前一黑。最后一点力气，把平板先塞了进去。小腿突然一紧！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死死扣住了她脚踝，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逮住了！守卫冰冷的电子音。
绝望像冰水浇透脊椎。下一秒，扣住脚踝的手猛地一松！外面响起李建国野兽般的咆哮和肉体撞击的闷响。走啊！吼声炸雷似的。
沈心怡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彻底蹬进通风管。黑暗吞没视野前，她瞥见外面红光乱闪的地板上，陆小凡瘫在那，半张脸贴着冰冷金属，浑浊眼珠望着她这边，咧开的嘴角还挂着血沫子。他染血的手指，正死死抠着一个守卫战术靴的卡扣。
通风管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灰尘味。沈心怡蜷在黑暗里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肋骨针扎似的疼。脊柱深处的灼痛变成绵长的钝响，像有把锉刀在慢慢磨骨头。外面打斗声、金属撞击声、警报嘶嚎声混成一团，贴着管壁嗡嗡震。
怀里的平板屏幕突然滋啦亮起幽光，裂屏上跳出一条新匿名信息，来源地址被层层加密跳转，内容只有两行字：
「北纬34-09泵站压力阀」
「活着出来，有人等你」
她指尖哆嗦着划过冰冷屏幕，染血的指甲在“北纬34-09”上停住。王皓最后没吼完的坐标碎片。喉头一哽，铁锈味翻涌。黑暗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战术靴踩踏金属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追兵进管道了。
沈心怡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管壁接缝粗糙的边缘，拖着身体往更深的黑暗里蠕动。平板幽光映着管壁上未干的靛蓝色黏液痕迹，像一条引向地狱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