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辰挑起景昱一缕头发,握在手里细细把玩,“我听说你是识字的?可有学过什么书籍?”
景昱依旧不开口,只是看着窗外,夜色朦胧,廊下有灯笼,也避免不了那些山石花草树木笼罩上一层阴霾。
远远的,来了一行人,最前头的是苏府下人,最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熟悉的眉眼由远渐近,让景昱清醒过来那不是幻觉。
苏子辰很满意他脸上的失态,凑近在他耳边饶有兴味的说:“你这个忠仆还真的有意思,果然跟他们说的那般,貌丑。”
景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像是进了虫子,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迟许怎么来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迟许被领进屋,一看见景昱眼睛就红了,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从衣襟抽一张帕子,柔柔弱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苏子辰刚才还有些不放心把迟许放在这里,他太像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了,直到看见他这行为举止,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迟许扭着腰,矫揉造作的挤开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过去的下人,一到景昱跟前,坐到地上抱住他双腿开始扯着小手绢哭。
苏子辰让人拉开他,根本拉不住,被搅和得什么花前月下的心思都没有了,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
“果真是个哑巴,那烙铁烧得通红,按在他肚子上,连一声都不吭的,只是挣扎,我们几个人差点没按住。”
“嘿嘿,这么壮实,娶回家干活儿多好,说不定还能给你生四五个儿子!”
“放你爹的狗屁!你怎么不娶!”
“那烙铁可是你动的手,都看了人家肚皮了……”
景昱沉默了许久,等到屋内服侍的人都退下休息了,才挣开迟许的手,站起来扯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被迫往上仰。
“谁给你剜的?”景昱脸色沉得吓人。
迟许不吭声,指指自己的嘴,摆摆手,又指指外面,明明都想好在见到景昱后要怎么骂他,怎么往他屁股上打几下,好让他长长记性,可看见他短短十天不到,消瘦了一大圈,只剩下心疼了。
“谁让你来的?”景昱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闭上眼不肯再看迟许。
迟许摇晃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面目狰狞了一瞬。
景昱这才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还混杂着血腥味,发现迟许脸色不对,当即掀开他的衣裳查看。
看见那血肉翻飞的伤口,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弄的?”
迟许笑了笑,站起来,拽着他往床边走,离窗户远了,才附在他耳边问:“饿没饿?”
景昱默默垂泪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揪住他的耳朵,“还不快把伤口处理了……”
“还有你这额头……难看死了!”
迟许指指自己,摇摇头,又附到他耳边说:“没事,别担心,保证连一点疤痕都不留。”
景昱不愿意吃他们送来的东西,迟许偷偷拿了些他以前放在里面的吃食,看着他吃了,至于那外边的食物,被他挑拣着吃了一些。
次日一早,玉竹轩传来景昱已经愿意吃东西的消息,苏子辰很高兴。
迟许换上了他们准备的下人服饰,规规矩矩守在景昱身边,端茶送水,捏腿捶背,动作十分娴熟,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伺候惯了的,也打消了苏子辰心中最后一点怀疑。
晚上他就睡在床底下,有几次苏家人悄悄进来查看,发现他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都免不了嫌弃一番。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有小半个月,他们才终于放松了这边的监视。
迟许摸清了苏子辰的动向,他只早上和傍晚用过饭后会过来逛一逛,决心要温水煮青蛙,不敢对景昱动手动脚。
“你不怕了?”景昱身侧一重,回头发现是迟许爬了上来。
迟许话也敢说了,“我出去看了,她们都歇息了,我早点起来就是,不会有人发现。”
他实在忍不了了,急吼吼的抱住景昱,搂住他的腰,用嘴堵住他的嘴,再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
景昱脸上绯红,没有反抗,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身体不可避免有了反应。
迟许立马觉察到了,却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帮他疏解完,紧紧将人拥在怀中。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平常没有外人在,一有机会就念叨景昱。
“以后你再跑,我就真的上吊给你看,咱们到阴曹地府了再续前缘。”
景昱伸手摸摸他的脖子,现在什么也摸不到了。
迟许为了脖子上的勒痕真实,是真在严大人那里用绳子上了吊,勒一圈淤青,让人信服他是真的上了吊被人救下来的。
“你给我闭嘴。”
迟许一听他这声气,就知道他在心疼自己,心里美得不行,又去亲他的脸。
“以后不准这样,我都快吓死了,再来一次,真没命了,事不过三这句话你给我好好放在心里。”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他们这里倒是凉快。
苏子辰担心景昱会受酷暑之苦,每天都差人往玉竹轩送冰,屋里跟开了冷气一样凉快,正好方便迟许跟景昱亲热,以免因为天热景昱不让他抱。
白天,过了晌午,景昱吃完饭在屋里睡觉,迟许拿着扫把在外面打扫院子,毕竟下人也得有个下人的模样。
严大人给他编造了一个景昱家生仆人的身份,同他一起长大,家中遭遇变故后,也跟随他一起颠沛流离在外,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总得勤快点。
玉竹轩本来的下人也乐见其成,巴不得迟许多做一点,好让她们有足够的时间躲懒偷闲。
迟许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拿了鸡毛掸子刷墙壁上的灰尘,从玉竹轩刷到了外面。
魏三经过这边,藏到假山后偷看了一会儿,迟许屁股扭一扭的,不免让他想起了那天他们打趣他的话,心中莫名有了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