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渣厂的仓库里,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王秀琴蹲在货架前,核对新到的螺栓规格,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她想着多攒点工时,便没提前回家歇着——这个年代的女人都这样,不到生的前一刻,总想着多干点活,仿佛劳动才是最踏实的依靠。
突然,一阵尖锐的腹痛袭来,像有只手在肚子里拧。王秀琴闷哼一声,手撑着货架才没摔倒,脸色瞬间白了。旁边清点账目的老张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秀琴?你咋了?”
“肚子疼……”王秀琴咬着牙,声音发颤,“可能……要生了。”
“啥?这还有一个多月呢!”老张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扶着她往仓库外走,“别慌,职工医院离得近,我这就去找人!”
他刚跑出仓库,就撞见了来巡查的周凯。“周主任!不好了!王秀琴要生了!”老张急得满脸通红。
周凯心里一紧,快步跟着往仓库走,只见王秀琴扶着墙,额头上全是冷汗,呼吸都带着急促。“老张,你去叫两个身强力壮的女工,把架子车推过来。”他当机立断,“我去通知傻柱,再让人去医院叫医生。”
厂里的职工医院就在隔壁巷子,离仓库不过几百米。女工们很快推来架子车,铺上干净的棉絮,小心翼翼地把王秀琴扶上去。周凯一边让人往医院送,一边往食堂跑——傻柱这个点肯定在厨房颠勺。
“傻柱!快!秀琴要生了!在去职工医院的路上!”周凯冲进食堂,大声喊道。
傻柱手里的锅铲“哐当”掉在地上,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二话不说就往外冲,围裙都没来得及解,跑出两步又回头,抓着周凯的胳膊:“医院……医院那边……”
“我已经让人去叫医生了,你赶紧过去!”周凯推了他一把,“别慌,秀琴是生过三胎的人,有经验。”
傻柱这才如梦初醒,撒腿就往医院跑,背影都透着慌乱。食堂里的师傅们面面相觑,随即都笑了——傻柱这是急坏了。
职工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傻柱蹲在产房门口,双手抓着头发,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却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周凯安排好厂里的事也赶了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别担心,医生说胎位正,问题不大。”
傻柱接过水杯,手都在抖,水洒了大半:“周哥,我……我紧张。”
“当爹都这样。”周凯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替他高兴。傻柱盼个自己的孩子盼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要如愿了。
产房里的动静断断续续,王秀琴的痛呼声传来,傻柱的心揪成一团,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寂静!
傻柱猛地停下脚步,愣在原地,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医生推开产房的门,笑着对他说:“恭喜啊,是个大胖小子,五斤八两,母子平安!产妇是经产妇,有经验,生产很顺利。”
“生了……生了……”傻柱喃喃着,想冲进产房,又被护士拦住:“等等,产妇还在观察呢。”
他只能扒着门缝往里看,隐约看见护士抱着个红通通的小家伙,心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周凯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傻样,忍不住笑了——这大概就是为人父的幸福吧。
等能进产房时,傻柱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王秀琴已经累得睡着了,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他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眼睛闭着,小嘴巴抿着,像只小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周哥,”他突然转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周凯,“你文化高,帮孩子起个名呗?”
周凯愣了愣,随即笑了。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剧情,傻柱后来的孩子似乎就叫“何晓”,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巧合。“叫何晓吧,”他说,“知晓的晓,希望他将来明事理,懂感恩。”
“何晓……”傻柱念叨着,觉得这名字好听,重重地点头,“就叫何晓!好名字!”
消息传回钢渣厂,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各个车间。食堂的师傅们凑在一起,笑着说:“傻柱可算盼到了!这小子,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仓库的老张更是逢人就说:“我亲眼见的!当时可惊险了,多亏了周主任安排得妥当!”老张这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练到无声无息了。
傻柱从医院回来报喜时,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见了谁都递烟,嗓门比平时大了八度:“满月!等孩子满月,我在家摆几桌,请大家伙儿喝酒!”
工人们笑着应和,气氛比过年还热闹。连晚上加班的人,吃着食堂的饭菜都觉得比平时香——大概是沾了傻柱的喜气。
消息也传到钳工车间的时候。易中海正在加工零件,听见工友的话,面带微笑的恭喜着,可转过身,他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王秀琴和傻柱有了自己的孩子,往后心思肯定都在小的身上,还能像以前那样惦记着给他养老吗?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龌龊,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想——人老了,就怕被冷落,尤其是他无儿无女,更看重这点。
许大茂是在保养放映机时听说的。他正用软布擦着镜头,听见旁边两个学徒议论“傻柱生儿子了”,手里的布猛地一顿,镜头上留下一道划痕。他阴沉着脸,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王秀秀的肚子依旧没动静,他越来越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每次去医院都揣着忐忑,却始终没勇气问个明白。傻柱这时候添丁,像在他心上扎了一刀,又疼又妒。
刘海中在锻工车间听了消息,笑着说:“行啊,傻柱这下圆满了。”心里却盘算着——等孩子满月,得送点礼,跟傻柱处好关系,毕竟他现在是周主任看重的人。
贾张氏坐在家门口,听见院里的议论,默默地抽着烟袋。小当和槐花围着她,吵着要去看小弟弟,她没应声,只是望着傻柱家的方向,眼神复杂。那是她的亲外孙,可她却觉得隔着层什么,远得很。棒梗躲在屋里,没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傻柱,完全没心思理会这些复杂的心思。他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给王秀琴送汤,笨拙地学着抱孩子,看着何晓小小的手抓住他的手指,心里的满足感比挣多少钱都实在。
王秀琴看着他这副样子,笑着说:“你呀,比孩子还傻。”
“我乐意。”傻柱咧着嘴,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秀琴,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母子俩身上,暖融融的。属于他们的新生,伴随着何晓的啼哭,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周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厂里忙碌的景象,嘴角也带着笑意。傻柱的幸福,来得不容易,却也实实在在。这大概就是生活最好的样子——无论经历多少波折,总有人能在平凡的日子里,收获属于自己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