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四合院还浸在墨色里,只有东厢房的窗纸透着点微光——易中海正坐在炕沿上,给傻柱使眼色。
“柱子,你听我说,”易中海压低声音,手里的蒲扇轻轻拍着炕沿,“周凯那小子现在出息了,运输组组长,厂里的红人!他这一搬走,肯定是瞧不上咱这小院了。”
傻柱啃着窝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嗯,凯哥是能耐了。”
“所以啊,”易中海凑近了些,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他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东旭马上要结婚,正缺地方。你去跟周凯说两句好话,让他把房子‘让’给东旭,也算全了街坊情分。将来他在厂里有啥好事,还能忘了你?”
傻柱挠了挠头:“这……合适吗?凯哥的房子,是他自己买的……”
“啥自己买的?”易中海摆摆手,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那会儿他刚进厂,哪来的钱?指不定是借了院里的光,占了公家的便宜!再说了,他搬走了,留着这房干啥?给东旭用,那才叫物尽其用!”
傻柱被他绕得有点晕,点了点头:“行,等会儿凯哥搬家,我跟他说说。”
易中海满意地笑了,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周凯那房子在中院,采光好,带个小厨房,给贾东旭当婚房再合适不过。只要把房子弄到手,贾张氏就得念他的好,往后院里的事,又多了个能吆喝的人。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周凯“主动让房”,既给了周凯面子,又能落个“体恤街坊”的名声,一举两得。
可他没瞧见,院门外的胡同里,一辆三轮车正悄无声息地停着。周凯正把最后一个木箱搬上车,秦怀茹拎着个布包跟在后面,眼睛红红的,却带着点雀跃。
“都齐了?”周凯替她理了理被露水打湿的刘海,“上车吧,早走早利索。”
秦怀茹点点头,刚要抬脚,就听见院里传来傻柱的声音:“凯哥?你真搬走啊?”
周凯眉头一皱,冲秦怀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上车,自己则转身站在门口,挡住了往里看的视线:“嗯,厂里分了宿舍,方便。”
傻柱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凯哥,那啥……你这房子,能不能……能不能先借给东旭用用?他结婚没地方……”
周凯还没说话,就见易中海也跟了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小周啊,你看东旭那孩子也不容易,婚期都定了,就差个婚房。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
“易师傅,”周凯打断他,语气平淡,“这房子怕是借不了了。”
“为啥?”易中海的笑容僵了一下,“你都搬走了,留着也没用啊。”
“因为房子不是我的了。”周凯靠在门框上,看着易中海瞬间变了的脸色,心里冷笑,“昨天下午,我把它卖了。”
“卖了?”易中海和傻柱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喊。
“卖给谁了?”易中海追问,声音都有点抖——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凯动作这么快!
“前院张屠户家的亲戚,”周凯说得云淡风轻,“一家三口,三个壮劳力,都是杀猪的,今儿一早就来收房。”
易中海的脸“唰”地白了。张屠户他知道,膀大腰圆,脾气火爆,他那三个儿子更是跟小牛犊似的,在菜市场里横着走。别说抢房子了,就是跟他们讨价还价,他都得掂量掂量!
“你……你咋能卖给他?”易中海急了,“那是咱院的房,你咋不先问问院里人?”
“我的房,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周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嘲讽,“易师傅忘了?这房是我三年前从老王家买的,地契上写的我的名,跟院里没关系。”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说了,张屠户家给的价高,够我在宿舍旁边再搭个小棚子,给怀茹做针线活。”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手指着周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错了算盘——周凯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老实人”,这小子看着实在,心眼比谁都亮,早就把后路铺好了!
傻柱也傻了眼,挠着头说:“凯哥,你咋不早说……东旭那边……”
“东旭那边,让他自己想办法。”周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冷了下来,“柱子,做人得有良心。前阵子怀茹受欺负,你就在旁边看着,这房,你觉得我能借给贾东旭?”
傻柱的脸涨得通红,低下头没再说话。
“走了。”周凯没再看易中海,转身跳上三轮车,冲车夫喊了声“开车”。
三轮车“吱呀”着驶离胡同口时,周凯回头望了一眼——易中海还站在院门口,脸色铁青,手里的蒲扇攥得变了形。傻柱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秦怀茹靠在他肩上,轻声问:“卖房子的事,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怕你舍不得。”周凯笑了笑,“那房子再好,也不如咱安安稳稳过日子重要。再说了,卖给张屠户家,正好能治治院里那些想占便宜的人——我倒要看看,易中海敢去跟三个杀猪的抢地方不。”
秦怀茹被他逗笑了,眼角的泪却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光像碎金似的洒在胡同的青石板上,亮得晃眼。
“凯哥,”她忽然说,“以后再也不用听阎师傅的算盘声了,也不用怕贾大妈骂人了。”
“嗯。”周凯握紧她的手,“以后咱就过自己的日子,上班,回家,做饭,再也不用掺和院里的破事。”
三轮车越走越远,把四合院的嘈杂远远抛在了身后。周凯看着前方的光亮,心里忽然踏实了——不管是不是剧情的惯性在作祟,他总算带着秦怀茹逃出来了。
而此刻的四合院里,易中海正对着贾张氏唉声叹气。贾张氏听说房子被卖了,当即就跳了脚,叉着腰在院里骂了半个钟头,从周凯骂到张屠户,最后连易中海都捎带上了,说他“没本事,连间破房都弄不到手”。
阎锡贵蹲在门口拨算盘,算着周凯卖房能赚多少钱,越算越心疼——那房子要是落到他手里,租出去每月能多两毛租金呢!
刘海中则在院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没规矩”“太不像话”,心里却在琢磨:张屠户家那三个儿子不好惹,往后巡逻得绕着中院走……
只有聋老太太,依旧坐在槐树下晒太阳,听见院里的吵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慢慢合上了眼。
四合院的天,好像还是老样子,又好像,从周凯搬走的那一刻起,悄悄变了点什么。
而周凯和秦怀茹,已经迎着晨光,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新生活。